雨渐渐大起来,天色Yin暗,未开灯的房间里也很昏黑。
江北的手指很清晰的感受到那条伤疤的纹理,心脏也一下下抽痛着。
他很心疼贺远。
他想要对贺远说很多无关痛痒的废话去表达,想要抱住贺远,甚至还想要回到三年前,去替贺远受这样的伤。
只是一切已经过去,变成贺远口中轻描淡写的小事,他做什么都好像很苍白。
他参与不了贺远从前的人生,现在,也没有任何立场。
在控制不住自己,问了这句很蠢也很rou麻的话之后,江北都觉得自己有些离谱。于是他松开贺远的手臂,低下头默然了。
贺远应该会笑话他的。
可贺远没有,他说:“受伤的时候很疼,现在偶尔也很疼,其余的时候没有感觉。”
江北向贺远问过许多问题,这是他得到的最不敷衍的一个答案。
贺远仿佛是在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
居然要人反过来安慰。江北想,自己好像真的有一点恃宠而骄,明明他可以不必麻烦贺远这么多的。
贺远太过温柔,而他也因为心里那些小小的贪婪,选择不去约束好自己的行动。
这让江北自我厌烦了起来。
他对贺远很小声的辞行之后就飞快离开了。
走出房间后,江北的脚步变得拖沓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拿贺远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
江北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因为喜欢而生长出了那些无形的丝线,被贺远提在手中。
贺远既不让他坠落到地上的尘埃中,也不想把他捧到手里——
他只是用于演出的工具。
江北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他知道贺远的意图,但又贪恋那些真实存在的温暖,总是无法把握好距离,把自己弄成一副糟糕的样子。
他真的不能与人好好交往吗?真的不能处理好职业相关的事情吗?
如果他做不到,他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哪怕那些都不是他出于真心的样子,终归也是他的能力。
江北不由很颓然的想,他在贺远面前,好像太娇气了。但他又觉得这好像没法去改正,除非他不再喜欢贺远——
这是悖论,他做不到。
思索了许久,江北颇有些想要自暴自弃了。
他与贺远的事,他配合贺远就是了,反正也无从拒绝。更何况能在贺远身边,还能偶尔得到一点小小的亲近,已经很不错了。
但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如果放任自己,事情只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他该拒绝贺远,拒绝做一个乞丐,不再坦然去接受贺远的施舍。
这真的很难抉择,他没有信心,也缺乏勇气。
最后,他只决定再不能因为这些事影响到工作。至少作为一名职业选手,为了季司南对他的期望,他也要更像样一些。
江北在心中劝诫了自己一番。
下楼时,他在转角处和陈宏凯打了个照面。
江北心里一惊,稍稍往一个大型盆栽后躲了躲,而陈宏凯气势汹汹的在往楼上走,没有发现他。
江北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很怕陈宏凯。
这个人是显而易见的不太聪明,但又有很多不至于让人身体受伤,却很能折磨别人的小手段。一旦被他逮到了就会被穷追不舍,很容易让人身心俱疲。
陈宏凯一定是为了刚刚和WOF的训练赛去找贺远,说不定还要对贺远说一番他的坏话——
当年就是他把告白的事情宣扬到整个俱乐部都知道的。
江北这样想着,却不怎么担心,他知道贺远会保护他。
而且陈宏凯不知为何,比他还要容易被贺远牵着鼻子走,要是和贺远起什么争端,怎样都会输。
他从贺远那里讨不到好,估计会拿自己开刀,虽然无法把他赶出ATK,但恶心一下总是要的。
贺远管不到这样的小事,不然会引起大家的误解。
江北很清楚陈宏凯的一贯作风,不由生出几分不详的忧虑。
陈宏凯他惹不起,躲不得,是他进到ATK来,一定会面对的麻烦。
江北心里始终有底。他回想了一下陈宏凯以前曾对他做的那些事,觉得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应该会算是不痛不痒。毕竟翻来覆去,无非也就是那么几样,他都经历过的。
摸爬滚打三年,他忍受过的事情还有很多,并不像十六岁时那么脆弱。
入睡前,江北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总算是自以为妥善的把自己保护起来了。
翌日,下午两点。
会议室里,气氛近乎凝固。
陈宏凯站在投影前,皮笑rou不笑地问道:“有没有人给我一个解释?WOF这种垃圾,你们为什么会打不过?”
因为出身的关系,他的气势很唬人,除贺远外的一屋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