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成绩一出来,白鹿书院就把结果寄到了秦府,称有负秦公所托。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告状的行径,秦紫仪考得不好,丢得不还是秦府的人吗?秦公若是还不让约束管教最好,学院绝不背锅;要是及时回头,学院自有手段押着秦紫仪学习。
不过一个少爷都不如下人考得好,秦公多半会气疯。
有意思的是,学院这封信之后,另有一封宗老先生的信送到。宗先生也自称有愧,他将秦紫仪的答案如何一题未错如实相告,又将秦紫仪的犀利质问告知秦公,言辞间充满羞愧与担忧。愧的是自己独善己身,忧的是秦紫仪行差踏错。
“此子灵透,世所罕见。恐不为大善,即为大恶,万望秦公忖度!”话虽然不好听,但是非常恳切,希望秦公能帮他想想办法。
同样两封长信,前者洋洋洒洒,不失礼数;后者没有好话,通篇担忧。
“文章还是张端做的好,老师还是宗老做的好啊。”秦公看完后也回信了,给学院的意思是:“秦小刀有大才,请善待;秦紫仪身娇体弱,成绩家里还算满意,就请学院不要再过度劳累他了。”
学院收到后如获至宝,奉为圭臬,自此秦紫仪完全放飞。
“宗老一片苦心,不忍浪费。”秦公长叹一口气,又回信宗老先生:“孙儿无赖,冒犯先生,余顿首愧怍,是余失教,以至逆如斯。素知其禀赋,生而能言,目而不忘,乃至于,睹道士演阵而触玄门,悟性绝佳,余生仅见。然也,天予之,必先取。生而衰弱,幼近夭折,病痛缠绵,至今不休。致用天赋,非呕心沥血不可制止,慧而不寿,情何以堪!余闻卧龙薰无遗,惊才绝艳,算无遗策,乃绝佳者,白鹿六君,各有所长,俱寿康儿,他年出仕经世,或可为国柱。上邪,余等老力衰薄,朽躯亦可许国,何须衰病孙?生而多病,苦中作乐,何妨纵之?余顿首再拜。”
秦公可以说非常了解秦紫仪了,也非常纵容了。“最喜小儿无赖”说的不恰是秦家翁?
宗老收到信,原本责怪秦公过于溺爱,然而一想到自家子孙辈,又豁然开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年纪小的去擎天柱。何况世事无常,谁又说得准?
于是,宗老又把秦紫仪叫过来,训斥了一通,感到通体舒泰。
“先前你与我诡辩,使我辗转难眠,日思夜想。今日忽然有所悟,我怀抱薪柴,至多两捆;所燃之光,只得十烛。这是我能力所限,只能照亮方寸,难以兼顾世道。独善己身,盖因我穷。不像有些人,明明胸怀河海,却吝于涓流。”
“既然你现在问心无愧,希望无论何时,一概无愧。此事我也不会上报学院,我日前问你非是问罪,而是想纠正你。你如此坚决,学院知道也无益,反会累及你。”
“但我的课,还请你照上,这是我力所能及的地方。”
秦紫仪真是万万没想到,老头变得如此平和,也没想到那个问题能困惑他如此久。但在秦紫仪看来,面前的老先生并非驽钝之人,这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一个值得钦佩的人。
“是,老师。”
学院放松了秦紫仪的课业,也并未再安排补课,秦小刀自然也没光沾了。
人就是忘性很大的生物,三个月热度一过,学生们热情一消退,秦紫仪最终也并没有一鸣惊人,成绩维系在普普通通的中等水平。风言风语很快就没影了,但是秦紫仪的名声也被彻底摧毁了。
方真雪本来还挺担心他来着,但是正主和没事人一样,吃喝玩乐都没有耽误。就,还担心啥?
秦小刀和诗墨两个更没有了,少爷的一场乐子,找完就算。
这里要提一下闻鹿鸣,老实人又来送过几次水果,还送过一只小兔子。
秦紫仪坚辞不受,开玩笑,兔子那么难养,吃了就拉,简直是个直肠子。秦少爷这么喜洁之人,怎能忍受?!
还是秦小刀给闻鹿鸣支了一招,送乌gui!
秦紫仪收下了,想到了养在家中的镇南方,忽然有些想念,便又起名御六合。简直好大的口气!
闻鹿鸣愁眉苦脸地望着还没有半个巴掌大的小乌gui,“这、这名字太大了,压不住吧。”
方真雪在一旁凑热闹,“长不大才好,你没看见,紫仪有一兜子gui壳,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他养的往生之gui。”
闻鹿鸣顿时惊恐,手掌合拢,保住gui命,试图向秦紫仪求情,“你看小乌gui这么可爱!还这么好养!”
秦紫仪下令秦小刀抢回御六合,纡尊降贵逗了一逗,“我起了名字,生是我的gui,死是我的鬼。”
“家中还有一只镇南方,活得好好的,方真雪,你别起哄。”秦小刀手捧乌gui给秦紫仪逗着玩,还不忘揪出方真雪这个扰乱鹿心的罪魁祸首。
除了秦濯缨与闻鹿鸣,秦紫仪与其他白鹿六君关系一般。主要是他与薰无遗互相讨厌,白鹿六君也会结党,在秦紫仪看来就是薰党。再加上懒得走动,便是同住一院的郁明台,秦紫仪也很少见到。
但是闻鹿鸣与方真雪两个,特别喜欢往秦紫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