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你去跟楚樊谈恋爱,好不好”
到凌晨的时候蒋一行的体温果然又上去了,窦尧哄着他在半梦半醒间测了体温,三十八度六,他原本就每隔两个小时就用额头去试一试温度,为了方便仅仅倚在同一张床的边缘,还怕定闹钟会吵醒人,只好撑着Jing神玩保卫萝卜。到三点的时候温度还不退,窦尧轻手轻脚下床,从医院配来的药袋子里找了退热药水,不知医生怎么想的,配的是美林,他想到自己的妹妹发烧的时候喝的也是这个,橘黄色,小家伙一开始不乐意喝,后来发觉是甜味的才不那么抗拒。
“一行,喝了药再睡。”窦尧把蒋一行从被窝里捞起来,像把一只毛绒熊从娃娃机里扯出来,蒋一行觉得难受,测过体温本就在睡与不睡直接挣扎,这下是清醒过来了,带着起床气一副不乐意配合的样子,把自己像粢饭团一样裹进被子里,背对着窦尧不说话。
窦尧仿佛看到与自己置气不肯去上学的妹妹,饶有趣味地盯着那坨白色看了一会,他的处理经验是,发脾气的小孩,打不得骂不得,那就晾着试试。亲妹妹和男朋友同理。
蒋一行本来都等着对方来哄,快又睡过去了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提醒似的翘了翘脚,连带着被子像人鱼的尾鳍在空中晃了两下。
等到耐心都告急,他终于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窦尧。”
“嗯。”被叫的那方坐在床尾的小沙发上,完全不着急的样子,甚至还掏出手机非常认真地盯着看。
“你在干嘛?”蒋一行泄了气,从床上跳下来,刚才捂了太久,人都出了层薄汗,几缕头发贴在额头和鬓角,脸像蒸了热气,如同一枚粉色的浆果。
窦尧调了屏幕亮度,确定不会过于刺眼闪到他之后把手机翻转过去:“喏,我在背单词。”
蒋一行不想看,埋怨般地把被子裹回去,打在棉花上的战争毫无意义,不如睡觉,何况他是真的头疼,刚才两下大动作简直像回光返照。他像虚张声势的猫,明明已经弱得没什么攻击力,还要把牙齿露出来,胡须一翘一翘,从耳朵到尾巴都紧绷着。
他在心里倒数十下,到“三”的时候听到酒店一次性拖鞋在地上磨蹭出的声音,在“一”的时候感受到床垫又往下陷了点,在“零”的时候发觉自己被隔着被子抱住了,抱得不紧,但也用了力。他心里有些高兴,但还是假装一动不动,冷着语气问:“你干嘛,别抱我。”
窦尧把他扳过来,剥花生似的把被子剥下来丢在床角:“看某些人破茧成蝶好像有点困难,过来帮帮忙。”
“哼,”蒋一行别扭着盘起腿,抬头看他:“那你是多此一举。”
“喝个药吧,不然我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住几天——”窦尧挑挑眉:“我不介意让楚樊帮你多请几天假,自习课跟学习部打个招呼就行,我记得董谦杉就是学习部的?”
自己对窦尧的室友一无所知,637的底倒是被摸了一遍,他不服气,一副要发火的样子:“你无耻,谁让你联系我室友的,楚樊的事我还没说呢,你凭什么加他微信,Cao。”
窦尧趁他噼里啪啦说着顾不上其他,及时递过去一小杯药水,看他相当豪迈当酒一口闷了,也松了口气,起身去洗手台洗杯子,蒋一行听到稀落的水声里夹杂了一句话:
“说真的,你可能还没有我了解他。”
靠。
分手分手,可去你的吧,了解他就和他谈恋爱去啊,找我干什么,这算什么,攻略型恋爱养成游戏?
他心里翻天似的不痛快,但蒋一行之所以是蒋一行,还在于他随时可以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当窦尧甩着手上的水回来,他也只是淡淡地抬头吐出两个字:
“呵呵。”
“快睡吧,”窦尧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兢兢业业当了一天妈在此刻功亏一篑:“睡醒了就会好一些。”
“我不困。”蒋一行没阻止窦尧脱了衣服钻他被窝的举动,他感受到对方的胸膛贴在他的后背,手从腰际环上来捉他的手,气息在颈边打旋的时候有些恍惚。灯已经关了,暖气打了不高的温度,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腿脚也靠得很紧,就像一方是另一方身体里长出来的部分。蒋一行心里堵着气,却在黑暗里察觉到他在轻轻地触摸掌心,像小羊舔舐那样轻柔。
“不困也要睡,”窦尧把头埋在蒋一行的肩膀,说话含混不清:“乖,你身上还有点烫。”
蒋一行叹了口气,枕边的手机显示已经接近五点,窦尧照顾了他一个通宵,有什么也该看在这个份上挪到别的时候说。他回想起在医院时候喝的蜂蜜水,圆乎乎的粉色颈枕,还有此刻能够感受到的骨节分明的手,蒋一行的心都像浸了牛nai的蛋糕胚那样软下来,转了个身伸手抱住了他。
窦尧的脸比他想的要离得近,近到蒋一行不敢睁开眼,扭头的时候脸蹭到他嘴唇,动一下又碰到鼻尖,反而像是索吻。他偷偷往后退开一点,对方大概确实是困极,呼吸平稳也没有动作,蒋一行反思自己过于敏感,昏昏沉沉间也睡过去。
他醒过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