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子最北边的屋子里,两个年过花甲的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叙旧。说着四五六岁时候,说着十三四岁时候,说着早年大当家的被枪毙了,说着自己老了也不中用了。说着说着先生就问了,“还是阿毅有福气呀,刚那是二孩儿吧,倒是有一副少爷样儿,以后当家的怕不就是他咯!说回来小呈去哪儿了?”先生又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放下来。贺尊毅拿着烟斗在红木桌上磕了磕,“他呀,在京城做事儿呢,翅膀**管不着了,也不给宅子来个信儿,二十多岁的时候带着家里那个保镖就走了,这都六七年了,我都不知道他在不在了,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倒是小天,从小我对他太狠了,在家里也不说说话,整天除了在私塾就是在后院拿着枪玩儿,说实话,要是小呈回来了还好说,这不回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小天带到这个位置上。太苦了,太难了,他还小啊才刚十九。当家的这个事儿以后再说吧。也不着急,这不还有我跟哥呢么慌啥啊!”说完就又把烟嘴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里面也看不清他的脸。两个人一个一身金丝锦裳,一个上下青衫,在窗下的铺炕上支着桌子,手里的酒盅没有不满过。两个人就那样喝着,耍着烟斗聊到了晚上。
先生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准备回去的时候贺尊毅跟他一起过去,在宅子的西边。路过大堂的时候,先生拿了自己晌午放在这儿的一点儿鸦片,拿布袋的时候把尊毅叫到边儿上让他看里面的照片。“诶呀跟你说,这俩孩子是我在昌都那会儿从小教到大的,懂事儿聪明。特别是这个,他呀,我很照顾他,父母亲去了京城到现在都没回来生死未卜。小莫这个孩子啊,说实在的没见过这么令人省心的孩子,估计他现在正在私塾教书呢,差不多该和小天差不多大。也不知道分化了没有,怕他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吧孩子懂得多不用Cao大心。来之前啊我还给了他个信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京城找找我。希望他能和他想的一样是个能干的α吧。”先生摸着照片上莫关山的脸,跟尊毅说着,尊毅也看着这个孩子越看越喜欢。拿上东西去西边的院子之后,贺天在大厅二楼楼梯上活动了一下腿脚,扶着扶手走下来看着那张桌子,回味着刚才大伯说的话。站了一会儿也去了大伯的院子,等贺父和大伯聊完天送父亲去了北边院子之后,回到自己的院子。
东边院子很大,过了大门是一片竹园和一池塘,之后才是一幢两层的楼,旁边放着一辆奔驰梅赛德斯,是他成年那年父亲从国外回来送他的礼物。还有一辆别克,车都在竹园旁边的亭子下停着,下人偶尔会过来擦拭。贺天回到自己的书房,翻开自己的本子,在莫关山后面杵着笔,想写什么又没动笔。来来回回笔尖动了动也没写上一个字。贺天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你分化成什么,要是个ο就好了,你或许什么时候来看看我大伯。”贺天最终什么也没写合上本子就去水房洗澡了。趁着天气还不冷,贺天在水房呆了很长时间,直到墙上Jing致的钟敲响了十一下才擦干净身子回里屋睡觉。
可能是大伯太想莫关山了,贺天第二天就看见大伯给莫关山所在的私塾托人送信。先生自然也看见贺天,跟他说了几句话,还问了问他经常身边有没有青年朋友。贺天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问大伯,“要莫关山过来坐坐吗?”先生也有点儿惊讶,随即也没什么太大反应,笑着回应了。“要是不待见,没事儿我和他聊聊,就是这好几个月了也不见他给我来个信儿,怪想这个崽儿的。要是你俩能认识认识也不错,小莫人好头脑好手艺也好,就是我怕他刚去私塾吃亏。”“您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叫来家里坐坐吧,我也挺想认识一下他,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这么心娇。他愿意的话我不介意做个朋友。”贺天微笑着,面色平静。“还得看他忙不忙,这孩子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说,报喜不报忧。”“大伯,说着跟您自个儿的孩子一样呢。”“可不是嘛这孩子我照顾了几年了,行了信该送过去了,回去吧先别在这儿站着了。”贺天把大伯送回去回了自己的东院儿。
果然不出几天,贺天从后院儿回来刚把枪收好就看见一个红发的青年和大伯在西院儿门口坐着晒太阳。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两盒糕点,看起来像是家里的食品盒子,不像街里买的。青年穿着一身淡色长衫,和大伯一左一右有点像父子,看起来很和谐。阳光打在青年头发上,青年的眼睛也反射着光,像镀上了一层金边,白净的脸两条微皱的眉,看起来英气坚毅。节骨分明的手拿着一块儿京八件放进嘴里,瘦削的脸顿时鼓起一个包,有点可爱。长衫下的腿弯曲着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很长很细,应该说整个人瘦的弱不禁风的。贺天对莫关山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贺天莫名的就走到了西院儿,先生看见贺天来了,从桌子下拖出来一小马扎,一边儿招呼贺天坐下,一边儿给两人互相介绍。贺天坐到边儿上,看着莫关山,近看更Jing致了,看的贺天不禁想着要是个ο就好了。先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贺天没怎么听,倒是莫关山先笑了一下,拿了一块儿糕点递给贺天,“贺天,我听先生跟我提过你,是个杰出人士,今日更是有幸一见。尝尝京八件儿吧,我做的,笑纳。”贺天松了一口气笑着接过放嘴里,当即夸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