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世界少见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两个人打哑谜一样的言辞,终于让他体会到了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的痛苦。而沈寂照竟然藏着他认识灵者的秘密,还有听起来充斥着不祥的神,这些事如此危险——这是让自居保护者的他最焦虑的一点。白林此时大约已平静下来,见他木然不言的样子,不由得一声苦笑:“他没告诉你他想干什么,对吧?”
“没有。”渡边世界对他报以相同的苦笑,“所以这事有多危险?”
“由他自己与你谈吧,这个世界已经到极限了。”白林却冲他摆了摆手,他身边的空气像是因为受热而扭曲了,好似纸撕裂一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希望您能好好教育他,让他学会信赖正确的人。”
没等渡边世界做出反应,白林就向后踏了一步,魔术一般原地消失了。空气中看不见的躁动骤然平息,微弱的交谈声和消毒剂的气味涌入,至今为止一直割裂在空间之外的病房终于回归到正常的世界,沈寂照在渡边世界背后不远处心虚地唤了一声:“渡边先生……”
渡边世界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中终端亮着屏幕——已经接通了:“苍导?定位我。嗯,总监控锁住,另外看一下这间里有没有别的监控……我们的监视和监听?也锁住。嗯。没事,我和校长解释。”
通讯结束,清脆的“滴”声震得沈寂照一个激灵。他苦着脸看向渡边世界,只见“成熟稳重”的正义先生左脸写着“坦白从宽”,右脸写着“抗拒从严”,俨然是一副今日不交代清楚就别想出门的样子。他下意识又退了一步,未料到后背直接撞墙,引得渡边世界哑然失笑:“过来坐下!别弄得像我虐待未成年人一样。”
沈寂照试探着挪了两步。他到底还是个刚升高校的少年人,刚才一时冲动,现在可算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要命的事儿,不由得心惊胆战。渡边世界看他一改方才自信,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故意威严恐吓道:“沈寂照,别装的跟真的似的,现在知道怕了?过来!”
为了增强震慑力,他抄起墙角给陪护休息用的椅子,重起轻落——考虑到不能影响情况不妙的司词君,不过这样也足够吓唬本就心里没底的沈寂照了——搁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审讯式的站位安排。沈寂照果然缴械投降,乖乖坐定:“渡边先生,我知道错了,您想从哪儿开始听……”
“你还想省略什么?从头开始。”渡边世界俯视着坐得笔直的沈寂照,语气严厉,“灵者,还有你手上这个东西,现在全都告诉我。”
“那就从这个……”沈寂照半抬起右手,上面意味不明的复杂纹路已经消隐了,“它叫做「奇迹之右手」。是呼唤奇迹的表记。”
怎么这么黑?我瞎了?
这是沈寂照莫名其妙从睡梦中醒来时的第一个想法。
好吧,也许这是一个正好没有月亮的晚上,让我看看几点了……嗯?
我X?!
我桌子呢?!
沈寂照猛然起身,就在这时他意识到了一个更惊人的事实:他甚至没有摸到自己的……床。
这是个什么梦?我穷的连床都睡不起?荒谬感充满了他的头脑。差不多是在同一刻,无限浓郁的黑暗中钻出了一朵冷白的火焰,这玩意儿移动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已经到了他面前。借着这点儿可怜的光,沈寂照看清了捧着火的人——
下一秒,他俯首跪地。来人短促一笑,轻声道:“灭。”
充斥着的压迫感chao水一般退去,沈寂照终于得以起身。他不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了,尽管说不出明确的理由,但他知道这种非人的震慑力绝非自己能想象出的。所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得皱起眉,重新审视来人:比自己要高出半个头,也就是说大约一米八;银白色的头发,普通的相貌,唯一出挑的是那双绝对纯净无垠的碧绿色眼睛,里面好像天生就浸着笑意似的。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这么吓人?他正漫天发散思维时,来人说话了:“你好。”
“你好?”沈寂照条件反射般回了一句。或许是他呆滞的样子实在惹人生笑,来人嘴角一勾,噙着微笑道:“我叫白林。是这个世界的灵者。”
“啊?”沈寂照表情夸张。自称“白林”的来人似乎已预料到他会不信——不如说谁会信啊!总之,他流畅地应答:“刚才你控制不住自己了吧?你必须向我无条件的臣服。”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总感觉很不爽……沈寂照一边在心里暗自思考,一边听到白林继续口出惊人之语:“那是我的灵相。”
打灭虚妄,敬畏丛生,的确是灵相的表现没错。沈寂照将信将疑地打量着白林,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又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
“这里是我从你身处的世界里‘割下’的一块空间。你们的世界结构很脆弱,经不起我以灵相现身,更经不起我把它传递给你。”白林将右手向沈寂照伸去,手背上的纹路发出纯粹的亮金色光芒,“这个叫做表记。你知道表记是什么意思吧?”
沈寂照一点头。白林温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