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从鼬的角度,稍微一抬头就能大概看见止水在做什么,不过鼬非常懂得“避嫌”,为了免去止水不必要的担心,他一直都低着头,直到止水推开椅子站起来,懒洋洋地抻起个懒腰。
鼬这时候才适时地抬起头,问他:“出门了?”
止水点点头,一转头,发现鼬吃掉了一只三明治,黑咖倒是剩下了不少。
看得出男孩很努力在适应,只是依旧没能战胜“中药”的口感。
于是止水问:“咖啡嫌苦?”
鼬一顿,浮现起不自然的赧然,犹豫一会点下头,诚实地说:“嗯,抱歉,不是太,习惯这个味道。”
“没什么,挺多人不喜欢的,正常。”
止水扳着减半活动脖子,终于把肩膀给活动开了,一手拿着两只杯子,一手端起变冷的瓷碟和三明治,“你先去换衣服,我下次注意。”
还没等鼬想通止水“下次注意”什么,止水就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直到楼梯口的拐角,他这才不经意地回过一瞥,仿佛是隔着若干道墙壁的阻碍,又看了一眼活在大男孩身体里的青年。
底楼,止水懒得浪费时间重新加热三明治,捏起来三两口解决掉,泼掉咖啡洗干净杯子,顺带着碗碟。
等一切收拾停当,止水看眼鼬的脸色,又转到楼上翻出去年秦澜去内蒙旅游给他带的羊绒围巾,拆包装再剪吊牌,下楼往鼬的脖子上胡乱缠一圈,这才带他出门,到了门口的粥铺。
鼬远远地眺眼蒸笼揭开时,源源不断往外冒着的白茫茫水蒸气:“这里……”
止水反问他:“三个小时只吃一个三明治,你不饿?”
鼬迟疑一下,说:“有一点。”
“哦,那就好,”止水一点头,“我也还饿。”
鼬:“……”
止水给自己要了份皮蛋瘦rou粥,想了想,谨慎地和嗜糖的大男孩确认一遍,得到肯定的大福,遂要了血糯米,再加上一屉小笼包和一屉蒸饺,顺带两枚煎鸡蛋,他可算觉得差不多。
粥铺还算干净,至少和他们食堂锃光瓦亮的地相去甚远,没法客串溜冰场。
周日是个好时候,早晨七点整,小区门口“人烟稀少”,加班狗打着呵欠匆匆忙忙买上包子和豆浆,预备在公交车上解决早饭,零零散散几个大爷大妈穿着棉咚咚的厚实睡衣,Cao着一口子宛若天书的方言,替赖床不起的小孩们兜上会一准会被嫌“又是包子”的早饭。
虽然在这里度过了将近十年,不过止水对换个片区就能换种体系的“外语”还是挺抓瞎的,只能零星地听懂几个词。
他的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热闹,偶尔抬头瞅眼坐在他对面的男孩。
鼬的吃相挺好,几乎没有声音,看得出从前受到的教养应该很有些严苛,不是虎妈就是虎爸,总之是被约束的命。
只不过,这样的问题太私人化,止水就只在心里过一圈,也没往下深究。
今天没有早高峰,用不着和人挤,吃完早饭,止水难得乘了趟公交,又经过几个街,找到昨天被他就近扔下的“老爷车”。
经过整整一宿的“露宿”,车大概是怀念温暖的室内车库,急于归家“将功补过”,发动时状态良好,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还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可惜,良好也没能晚挽回失去的“君心”,止副决议“换车”的坚定决心不动如山。
这个点商圈都还在“准备接客”的状态,大多还没开门,不过超市一般早早地开门迎客,正好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差给冰箱补库存。
既然鼬自己回原本世界的意愿并不强烈,想要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光掌握外语当然是远远不够,反正他们相处的时间可能也就这么十来天,止水自觉匀一天出来带着鼬四处转转也是应该,
反正今天是周日,正好省得回分局加班。
只可惜,加班成瘾的人偶尔的能有一次清闲,就能让老天爷看不过眼。
车正好在一个红绿灯口加塞,催命的手机铃就响了。
止水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来电人姓名,一皱眉,心里先打了个突。
唐颂。
他接起电话,听筒贴在耳朵边,但没说话。
“止副,”电话那一头,唐颂简直是欲哭无泪,“你可赶紧的快来看看吧,这儿可又被活脱脱地吓死了一个!”
万万没想到凌晨随意的一个脑电波居然还能应验,应验得还能这么快,止水脸色蓦然一沉,老爷车却依旧跟着慢吞吞的前车蹭得很稳当,半点都没有被惊着的模样:“在哪,死的谁。”
“岳阳,吴泸他老丈人岳婷玉她爹。”唐颂说,“在隔壁的快捷酒店,岳阳下榻的那家。”
止水仗着自己车技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公然违背交通法,边压着限速飙车,边在手机里快速和唐颂了解事情大概经过。
唐小颂也不知道是被打了哪门子的鸡血,跟**似的,卯足劲把案子往深里挖,找贾江东要走隔壁区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