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萌萌丧权辱国地改了群名,可是新群名也不见得正常到哪里去,乐遂安眼看着“魔仙堡”三个字,右眼皮跳了一下。
他暂且相信这个名字是晏萌萌能想出来最正常的名字。
手机显示有消息提示,乐遂安打开一看,只见一个人头像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俏皮萝莉,昵称是“爱丽酱是我老婆”,花里胡哨的气泡包裹着龙飞凤舞的字体,五光十色地展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是八个“哈”。
紧接着又发来了一条,乐遂安费了好大的眼力劲儿才认清这位腾讯年费会员到底发了点什么屁话。
爱丽酱是我老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丽酱是我老婆:咱班长这取名水平,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丽酱是我老婆:狂笑.jpg
这个看上去好像是个死肥宅的“爱丽酱是我老婆”就是马翔睿,和乐遂安从小一起长大,家里张罗着一家大排档,就以他本人的名字冠名——“翔子大排档”,从下午开始营业到凌晨三四点钟,这类的店在颍川市相当吃香,无数的饥肠辘辘少男少女们半夜集结在此,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与灶头的火光交杂,杂出了一派城市夜晚的街头烟火气,好几次上了本市的美食栏目,最后,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竟也成了网红打卡地点。
小的时候,马翔睿没事儿就拉乐遂安上自己家坐,那会儿乐家的两个大人在闹离婚,经常吵得很凶,花瓶果盆什么的拿到哪个就往地上砸,好几次都误伤了乐遂安,有的时候更是双双不回家,只留乐遂安一个人在家里,饿上个五天六天都算轻的。马家夫妇是看着乐遂安从抱在怀里都嫌空落落的那么点大,再到自己学会走路,再到开口说话,虽然对乐父和乐母没什么好感,但是对这个安静的小男孩那可是爱得要命,再加上自己儿子也乐于交这个朋友,他们于是就隔三差五地把乐遂安接到自己家里住,和热衷于光着腚到处乱跑的马翔睿一起玩。
马翔睿一开始觉得乐遂安太内向太安静,自己在一旁吹牛时,他就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盯着自己看,往往什么意见都不会发表。仲夏夜的一次,两个人吃完了晚饭四仰八叉地躺在联系上,马翔睿枕着自己的胳膊,翘起短胖短胖的腿,扭成了一个诡异的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蒜哥,看到咱爹妈这家大排档了没,等咱俩长大了,大不了辍学回来继承这千万家产,嘿嘿……”
马家夫妇就管乐遂安叫遂安,可是马翔睿这个屁大点的小孩连名儿都还没听清,遂安遂安,经过小脑瓜子里的滤镜这么一滤,顺遂和平安这两个哪个都没留下,光剩下一个蒜了。
他还琢磨着呢,这年头还有爸妈取名儿给带“蒜”字的?不愧是蒜哥,真是与众不同……
那个夜晚,是小胖子第一次成功逗笑隔壁的漂亮男孩,乐遂安第一次“哧哧”地笑出了声,露出了两个好看的小梨涡。
后来乐遂安就被带回了家,乐父和乐母两人离了婚不欢而散,女人不要儿子了想着去大城市闯荡,闯出一番天地,实现自己的梦想,就余下那个整天喝酒,胡子拉碴的中年油腻男人,醉生梦死地守着风里雨里八十多年的祖宅,脾气暴躁地虐待他那瘦得竹竿也似的亲儿子。
直到有一年,那个老男人又娶了一个女人,她不是本地人,还大着肚子。两人酒席也没办,邻里间也没通知,就这样同居在了一起,他们间似乎有一种不用言语的微妙合约:男人和女人共享他的低保,女人帮男人洗衣服做饭。就这样,一个全新的角色强行走进了乐遂安的剧本里,为那本就如泣如诉的片段强行加了段戏,以至于他此后的人生,再没体会过幸福是什么样的感觉……
再后来,在很寻常的一个雨天,狂风夹杂着雨点击打着屋顶,开始“滴答滴答”地漏水,在女人不断的埋怨之下,男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瓶,踉踉跄跄地搬了把梯子爬上屋顶开始捣鼓,逐渐的,漏洞被填补上,雨水不再滴漏到屋内,他拿起工具直起了腰,可就在那一刹那,呼啸的风冲着他迎面吹来,没吹醒他因酒Jing而麻痹的大脑,反而把他整个人掀翻了,说时迟那时快,这样一个大男人直接什么都没抓住,头冲着下面就倒了下去……
因为没钱,医院也没去,女人拿不要了的衣服草草给他包住了头,余下的全听天命,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吧,男人醒了,可是脑子彻底傻了,腿也不能动了,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白痴加瘫痪。
凭借着这么个情况,女人得到的低保又多了些,在年底的时候,女人自己在家把孩子生了下来,整个地板血次呼啦的,鲜红的ye体一直从卫生间渗到旁边乐遂安的小房间里,一根长长的脐带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最末端还连着一个刚诞生的小男孩,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山崩,像末日,像为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的自己唱的哀歌。
后来女人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张诚,好像是跟了她自己的姓。
乐遂安看到马翔睿的消息也笑了,他慢慢敲了两个字发过去:是个人才。
刚想补点什么,屋外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乐遂安放下手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