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发现,端坐在书台旁,认真批阅文书的太子爷,是他第二喜欢的。此时,他只需站在一旁研磨,太子爷忙于处理公务,那冷清的眸子瞟也不曾瞟过他。
殿内的夜香花味道渐渐浓起来了,想是天色渐晚了,小溪嗅着嗅着打了个大喷嚏。
大忙人这才放下朱笔,Yin晴不定地看他。
小溪忙毛手毛脚地跪下,“小的,该死。”
容虞站起来,绕着小溪颤抖身子转了半圈,莫测道:“在你们看来,孤真的那么可怕?”
这是一道送命题,怎么答都有点不合适,小溪扭捏了一下,谨慎道:“是太子爷不怒自威,令小的们深深拜服。”
容虞又定定看了小溪一眼,坐到了圆桌旁的圆凳上,并不曾再说什么。
小溪知道这是想用膳了,就招呼其他人进来。
美丽的宫女一一捧着菜肴鱼贯而入,转眼间,满桌皆是珍馐。
等其他人退下了,小溪就用银针依次试毒,一边试一边咽口水。
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又道,“再依次尝一口,验毒。”
小溪巴不得呢,立马风卷残云一般,爽快地试了个遍。
那太子爷,这才慢悠悠地动了动筷子。
小溪在一旁打下手,默默吐槽,吃个饭还这般忌讳,顾虑多多,哪怕再美味的食物,都被折腾得少了趣味,真是瞎讲究。
不过半个时辰后的小溪,可不敢再这么想了,简直是后悔莫及。
... ...
等饭菜撤下去后照例是伺候太子爷洗漱,哪知洗漱刚结束,小溪正替太子殿下扣着衣扣子,那么健壮的人竟闭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小溪吓到了,但也不敢就让人这么躺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回床榻。
一看太子爷已是面色chao红,喘着粗气,手上不知不觉起了一粒一粒小红疹。
完犊子,赶紧叫人请太医。
整个东宫一下子沸腾了。
光太医属的太医就一个接一个,陆陆续续奔来了六位。
流风流云黑着脸守在门口,一副要杀人祭剑的模样。
小溪尚有自知之明地跪在殿门外。他终于知道,在他之前的那些贴身侍卫是怎么死的了,灾难来得太快,就是这么措手不及。
一阵馥郁的香气伴随着急匆匆的步子,从远到近。
一位衣着淡紫长袍的男子,飞蝶儿似得扑进了屋子。
不过显然里面已经堵满了太医,淡紫长袍男子不消片刻又不得不被逼退出来了。
他生得美丽,一双明亮的杏目恍若天上星辰。他似乎又是水做的,很快竟落起泪来,也不顾及众多人看着瞧着,趴在他身边小仆的肩上,哭得更为伤心了。
小溪见着,也是尤其怜惜。不过很快,迎接他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
扇巴掌的人本身的力气不是很大,但他定然已是用了全身力气,小溪毫无防备地被甩得跌坐在汉白玉石阶上,右颊留下了明显的手指印,嘴角溢出丝丝的血迹。
淡紫色的衣料飞过他无法聚焦的视线,原来是那个紫衣长袍男子。
并没有人阻拦他,于是小溪的左颊也很快肿的老高,用粗布绑着的头发,也很是凌乱。
殿外不紧不慢又来了一群人,被簇拥着的蓝衫男子眉目如画,笑容宁静如弯月,声音亦是恬淡如细雨,“二皇嫂,怎么替我家太子爷教训起下人来了?”
一直漠视一切的流风流云终于认人了,原地折腰,行了个礼,“蓝楼侍子。”
... ...
二皇子妃与蓝楼侍子的关系一向势同水火。争宠且不说,那二皇子妃原是九越国送来和亲的世子。而蓝楼侍子则是因被九越国灭国而逃难遇上太子爷的月邻国人。
蓝楼侍子一向似个没有烟火气的仙人,连对太子爷亦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倘若不是被灭了国遭了大难,这般淡泊名利之人又怎愿卷入皇室的是是非非。
二皇子妃若影,果然没有摆出什么好脸色,敷衍地整理方才因打人而的皱掉的衣袖,“总归是有些人慢慢吞吞,尊贵的殿下倒下了,生死未卜,其倒有闲工夫在意下等人的一条狗命。”
蓝楼淡淡看了眼跪着的溪儿,语气不卑不亢,“蓝楼不是的九越人,想是没必要听皇嫂的命令。”顿了顿,他又故戳痛处道:“皇嫂做不到每日晨昏祭拜已先去的二皇子,何以倒管起东宫的事务来了?”
二皇子妃一下子怒火中烧,被激得浑身抖动,扬起手,锐利的掌风就朝蓝楼侍子袭去。
蓝楼侍子旁边的侍从们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而蓝楼侍子竟和没事人一样,不曾躲避,悠然自得地闭上眼睛,亭亭玉立在原地。
“若影,别闹了。”声音没多响,却是极其威严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时背手站在了大殿门口。
二皇子妃不快地收回手,变了副面孔,又惊又喜地扑上去,“虞儿醒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