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看来这实在是个巧合。”百晓生以这句话开了头,“我回来途中查了卓木案的人员调配,负责联系暻王殿下和卓木的人前两日在醉乡楼醉生梦死,结果因为一个姑娘和人打了一架躺到了家里。”
他叹着气,许是感慨神机阁人员的素质,“卓木在江浙一带的运河上等人,我猜她应该是化作船夫接生意。洛无悔之前的确在咱们这里接了生意,但他的行程据说有些问题,他直接搭上了卓木姑娘的船,意外地让卓姑娘接了他的案子。”
若真是如此,倒是谁也无法严肃处置,裴左心烦意乱,“这事后续你就不管了,等那个家伙从床上爬起来,有他好受的。”
“那自然,本来也不是我的事情。”百晓生笑笑,“没别的吩咐我可就走了,老窝在一个地方太无聊了。”
你这才来了不到一天吧,裴左心道,“我总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你关注一下,查查那位醉乡楼的女人,顺便,我想知道是谁打的人。”他补充道,接着打算处理阁中事物。
“女的我会关注,打人的人我倒是知道,是一个江湖义士,叫卢参。”
“逛青楼的江湖义士?”裴左冷笑一声,“查!”
作为一个协助查案的人,洛无悔身体力行地向所有人展示了“协助”两字的真意,取证绝不冒进,衙役们查完才进去转一圈;没得到旁观允许就乖乖站在门口,得到允许也只是站在里面,绝不随便发表意见,人问一句答一句,乖巧得要命。
所有涉案人员焦头烂额之时,洛无悔还能见缝插针地帮大家改善伙食。在糖衣炮弹的冲击之下,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可谓是和善之至,简直亲如兄弟。几日之内关系突飞猛进,从小有戒备到如今几乎不防,还偶尔有他发表几句看法的机会。而他的见解恰恰正中红心,令陈与等人豁然开朗。
同时,一些官府一时来不及取证的消息,他却是跑得比谁都勤快。深入百姓,把百姓这么些年受蒙骗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顺便好好地安慰了这些人一把,将几位家境困难的人收编到了自己的商队。
古棹当时煽动百姓时对这些事情已经了解了一遍,如今跟着洛无悔重走这条路才发觉还是很有不同,她当时目的明确,也不必了解清楚,只单单抓住所有百姓的情感冲击点煽动就是,如今洛无悔揪着这条利润线倒是又抓出了些新东西。
托洛无悔的福气,现在古棹在这群人中也混了个脸熟,只因她时常冷着脸站在一边,倒也没什么人感上去聊闲。就连“姑娘贵姓”这个问题也是查案好久以后才问的。
“卓,卓木。”
“木。”
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从两人口中说出,古棹瞪了洛无悔一眼,后者悻悻地吐口气,说“那名字太像一个字,我也不是故意的。”
“呵,”古棹笑道,“这并不能掩饰你不识书的事实,洛老板。”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我好歹也是学富五车,差点就能考中进士的人呢!”虽然洛无悔这样反驳,大家却都当他说笑,士农工商,要真是有能耐当官,谁还不考科举跑去当商人呢?
故此,也没什么人将他的“差点”当真,以为是差了好大一截,却不想洛无悔其人,嘴上八句话一句对的竟然碰上一句真话没人相信的地步。
他见没人信,倒也不恼,就顺着这句话往下接:“可惜到现在都只是个秀才。”这当然是句假话,但在场大多数人都信以为真,只古棹看了他一眼。
这么一看,这两位倒真是萍水相逢,初次见面,让一群误以为两人关系暧昧的人都不由松了口气,也有不少年轻的府吏开始追着古棹前后彰显存在感。巧的是,一般这时候洛无悔都离得不远,总能折腾出来些什么线索催着他们过去帮忙。
不过现在好些线索都是顺着古棹当初的策反之路查证,有策划者在身边,洛无悔本身就有优势,自然也查的快些。
“这封信现在是真的还是你伪造的?”洛无悔远远望了一眼证物,问道。
“真货,我又换了回来。怕他到时候不认账,又惹出一堆幺蛾子。”古棹说,“反正死无对证。”
洛无悔知道她的意思,笑说:“我怎么没发现你除了杀人还很有栽赃这么一套本事?”
古棹似乎不愿再谈,只冷冷地怼了一句:“都是这几日和你学的,受益匪浅。”
古棹时常冷脸,却也鲜少生气,这样的懊恼足够引起洛无悔的注意。年纪还轻,想必是家里的事情,或许这位不动声色的小姑娘,家里是什么落马的豪族大户呢?
毕竟往上还有牵扯,陈与查的也越来越心惊,赋税往上直通户部,折子已经收到批复,圣上仍然不改初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查。
陈与虽刚正不阿,怎么说也是在朝堂混了许多年,也敏锐地觉出这事背后可能也有些不干净,怕不是还要牵扯到党争一事。这个关节想清也就有些犹豫,再写折子时就有意无意地偏提手下的功绩,实在没什么人就拉着洛无悔的名字出来鞭尸,权当提携后辈。
情况近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