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阁大家都知道吧!要说这总阁它地处京郊 大家都知道这江湖帮派本应离京城山高水远,可耐不住阁主那跳脱的性子,一定要把址选在这皇帝脚下,才觉得痛快。你说这阁主老头子一个,哪来的这么多奇怪的思想啊……”
裴左闪进茶楼,先就听见这么一段说书的,他抬眼往台上一看,只见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站在台上,活像桌后立着个球,这人滔滔不绝讲述着他故事里的神机阁,直逗得台下人掌声一阵高过一阵,间或夹杂着几声响亮的口哨。
尽是些扯淡的假话。
裴左收回目光,接着往楼上走。这茶楼分一二两层,楼下是空旷的散客区,偶尔有路过的说书人上去露两手,大多数时候都是老乐师的二胡演奏;二楼则是隔间,门上雕花,十分风雅。
他顺着门找,见到一隔间门口眼熟的护卫便抱拳请见,站在门口没杵一会,就见里面开了门。
“暻王殿下。”他站在门口施礼。里面凳子上的人摆摆手,示意护卫全退出屋子,等最后一人关好门,裴左才收了礼,站直面对这位三皇子殿下。
这人看着是很有王爷的尊贵气质,但多是衣着排场称出来的。暻王早年游历江湖,后来又在北疆吃沙子。封王后忙着钻研心术拉帮结派,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没实在过几天应享的锦绣日子,贵族的优雅端方几乎没有,倒是练就了一身的沉稳气质。
“我记得您才奉皇命去北疆一带,如今怎么也不该回到京城。”裴左先开了口,他熟悉这位王爷的性子,自己要不开口,还不知道要被晾多久。他怎么可能等着和这位三皇子慢悠悠地兜圈子。
“只是视察,没有几日。”暻王笑笑,好整以暇地看着裴左,“本王记得这趟来是为了神机阁误事一事,你不认错赔偿,怎么反倒先教训我?”
“内部问题。”裴左不愿多谈,“这件事出了什么差错,值得你亲自找过来?”
“程晋死了。”暻王语气很淡。
“这不是如你所愿……”裴左还没反应过来,“我记得你也说这个人留不得……”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疑惑道,“是方式不对,他死得太戏剧了……”裴左理顺了关系,接着道“你想保他背后的人,只想他暗地死个干净,没想到神机阁错失一单,让情况变得这么复杂。”
“所以现在很麻烦。”暻王没有揪着神机阁,“当地百姓起意杀了程晋,请求朝廷减少今年赋税。可笑的是他们的要求甚至低于朝廷今年的预算。”他看向裴左,接着说,“这现在变成一场贪污案,皇上连淮Yin的作乱的百姓都懒得管,一门心思只让往上查,看来是铁了心要整顿纪律。陈与在跟这个案子,好像还有一个小鬼插手了这件事,找到了什么线索,折子很快就会到父皇手里。”
“自作自受。”裴左评价,“何况木已成舟,我们也没法做什么。”他甚至挑挑眉,“我都快怀疑你怎么拉的人,竟是些贪财忘义之徒。”
“这才是第二个,要加上你才算三个。”暻王无奈,“再说,现在哪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得把损失降到最低,户部这块我和太子都还没能涉足,人员空下来后要尽力争取。我手上没有新晋的官员,这一块你那里有什么情报吗?”暻王直觉这里面有些猫腻,但事发突然,又正好撞到刺史手里,得到的消息都是只言片语,轮不到他做什么推理,更加焦急。
“你不如考虑一下那个跟着陈与查案的人。”裴左沉默了一会儿,暻王差点打算再说别的时,他忽然道,“那个……小鬼……算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我想陈与既然带着他……”
话点到为止,再说就过了,裴左闭嘴,等着暻王的决断。
“他的身世也不好说,没准不是个中立分子……但只要陈与提他,父皇八成会同意。这样也行,不过,以防万一我得做点别的准备,你帮我留意一下那个涉案的小鬼。”暻王眯了眯眼,不知道有了什么新的思量。
“知道了,我会注意。”裴左回答,“那这次的失误,神机阁就按照普通违约赔偿,我会将东西送到王府,请求王爷不再追究。”恢复到公事公办的态度,意味着这次谈话的结束,暻王也不留他,挥手让他走了。
裴左从楼上下来,见那胖子仍是没完没了的架势,似乎还正在兴头上,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碰,一个故事就被他瞎扯出来,讲得吐沫横飞。这会儿已经没有神机阁什么事,聊的是江湖上的奇闻轶事,大抵是侠客恩仇的故事。
裴左不再待,转头出了门。
那胖子在裴左走后竞也很快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全然不顾台下倍觉扫兴的观众,快速收拾东西窜了出去。
他没接着赶路,反而一路晃到神机阁门口,谁知刚进门就迎头一批,幸而这胖子灵活,险险避过。见人正是裴左,面上嬉皮笑脸,行了礼,叫道:“副阁主。”
裴左从鼻子中哼了一声,“几日不见,长本事了。”
“不敢不敢,”话是这样,那胖子却没有怕的样子,摇头晃脑,“快两个月了。”
这货竟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