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建成的房子四周种满了凤凰木,这种出自南方的树木北方很少见,看样子大都有上百年。
我从前并未听闻京都有这样的美树,想必是这五年里从南方移植过来的。
院子里修筑了三个很大的舞池,而屋内的舞池虽然不大,却用白玉铺就了地面,四周展翅的百鸟雕琢的极为Jing致。十几个舞女正环绕着一个身穿紫色琳琅锦的男子,说笑玩闹。那位公子倒是看上去颇为眼熟,但我记得他并不姓乐,想必并不是人们口中的“乐公子”。
“卿羽,你又去哪儿搜罗来的舞ji?”紫衣公子看到我和身旁的女子被家丁领着走来,回头望向身后两根建木之间正低头抚琴的白衣公子。
我寻声望去,那两根建木瞬间便刺痛了我的眼。
孟氏自古有通天之术,黄金城中的启阳殿上有十根相传是三万年前九幽帝王创世时的建木,每一根建木都用黄金胞浆,雕琢着十只不同的神兽。
昔日孟氏共有十个门系,每一根建木上的神兽代表一门。后来多次发生变故,门系之间利益争夺,渐渐凋零了不少。我出生前便只剩下了玄门与青门两支门系。玄门最初只有那根玄武神兽的建木,后兼并了朱门凤凰与炎门烛照,与兼并了麒麟、和应龙的青门虽然同在黄金城中,表面和平,暗中较量。
那位被唤作“卿羽”的白衣公子身后,是分别雕刻着凤凰与玄武的建木。
白玉舞池中心烛火璀璨,而那两根建木前却只燃着寥寥的烛火。垂手抚琴的白衣公子琴艺极佳,并不需要低头看着琴弦弹奏,他的目光涣散的落在琴前的白鸟雕花上,样子看上去颇为惆怅,似乎对新来的舞ji这件事毫无兴趣,没有理会紫衣公子的话。
而那位在美姬中调笑的公子虽然没得到回应,也不勉强,转身便摇摇晃晃地冲着我们走来。
我盯着那位抚琴的公子看了许久,觉得身影十分的熟悉。
“卿羽!这位美姬似乎有些眼熟!”紫衣公子带着酒气摇晃到了我的面前,看着对方的眉眼与浑噩不羁的姿态,我大概想起来他是谁了。
五年前,京城除了孟府与江氏,最为尊贵的还有八大家族,但这些毕竟都是外姓,权贵之最莫过于乾朝应氏皇族。
皇权贵胄之中,临安王府在天子脚下偏安一禺,但府中的世子和郡主却颇受盛宠。这对姐弟是双生子,当时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说临安王府的世子郡主降生时,一个手中拿着金麒麟,一个手上拿着玉如意,是为皇帝的五十大寿庆生的金童玉女。
我在京城的时候当然也听说过这对姐弟,他们长我两岁,只不过当时我自负清高,觉得临安王府的人只会耍宝谄媚,不屑与这二人往来。
原来这位紫衣公子便是临安府那位手拿麒麟的世子,应麒泽。
“呀!我觉得她长得好像是孟氏玄门里的那位小少主!”应麒泽大喊一声。
我的呼吸一窒,竟想不到彼此同时认出了对方。
闻言白衣公子手下的琴弦几不可闻的走了声。他匆匆抬起头,蹙眉看向我,脸上带着讶异和不是很开心的表情,但很快又垂下了头,继续那首没有弹奏完的《凤凰yin》。
然而在他抬头的惊鸿一瞥间,我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那位公子的面容在烛光映衬下泛着金光,似乎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凤目眯起来,变得狭长又凌厉。他的五官生得冷冽Jing致,但是面颊却如玉般柔和流畅,看上去像一位英气十足的女子。
那是一张和无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初见无言时,我曾经认为这张脸在优伶之中过于贵气了些,又因为习舞,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伴着仙气,不似凡间之物。也莫怪我看到他在黄金池中一舞,便以为真的见到了凤凰涅槃。
他,为什么长了一张这么像无言的脸?
“少安如果再胡言乱语,那就不要再来戚风阁了。”
连那半恼的声音都是我分外熟悉的,但在气势上不同,那种带着威严刚毅的世家公子才有的声调,和男舞ji的柔软逢迎相比,判若两人。
他是无言嘛?还是只是和无言长得像的人?
“咳咳!你叫什么名字?”
我怔愣在原地,呆呆望向抚琴的公子,早已忘了应麒泽说我像玄门少主这回事。他询问我的名字,直到第三遍我才回过神来,听见他的话。
“阿库勒 纳溪,在鲁丹语中,是‘飞翔’的意思。”我尽量让自己的口音带着鲁丹的语调,连声线也压低了几分。
“阿库勒 纳溪。”应麒泽将我的名字在口中喃喃了几遍,“你既然来了乾朝,就不能再叫这么绕口的名字。要换个新的。卿羽,你说给她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随你意。”
“啧啧,看你说的,这毕竟是你府邸内的舞ji,不过嘛,既然你说随我意,我倒有一个想法。这位美姬长得像江司白,人们不是都说她是玄门中有凤凰印的人嘛?凤凰!凤凰!”应麒泽围着我转了几圈,伸出右手食指挑起了我的下巴,像打量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