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程这几日和郑赦住在一个院子里,却并不总遇到郑大捕头。
大多数时候,屋里就戚程和阿丰伯两个人。
门外头站着个看着他们不叫出门的小捕快。
郑赦作为桐阳县的捕头,带领一帮兄弟,除了处理命案这种大官司,缉捕盗贼、巡街治安、收取税赋等等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似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他巡街回来之后,还要看卷宗,查县簿,制止知县大人办公时间划水的行为,催知县大人干活。
阿丰伯觉得这种一头扎进公事中的风格看起来分外眼熟。
小捕快眨眨眼睛,又拿起一粒瓜子嗑:“我们老大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阿丰伯看了一眼霸占着一整张书案,一边打算盘一边默写账本的戚程,道:“我们大郎也是。”
小捕快听这话乐了,他也觉得这俩人格外像。
他一边笑,一边吐瓜子皮:“阿伯,这西瓜子炒的可真好吃,我从没吃过这样甜的。”
他声音大了一些:“谢了啊,小戚爷!”
戚程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懒得搭理,头也没抬。
小捕快转头对阿丰伯说:“对!就这认真起来不理人的劲头,一模一样。”
阿丰伯也笑了一下:“小兄弟喜欢,就留下多吃一会儿。”
“不不,吃一点就得了,”小捕快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拍拍手,“我继续去门口站着了。让老大看到我蹭你们零嘴吃,得把我吊在树上抽。”
“郑大人不是一早便出去公干了么?”
“早上那不是公干。今天老大轮休的。”小捕快道,“他难得歇一天。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阿丰伯抓了一把瓜子,偷偷往他手里塞,“小兄弟守在门口也没个人说话,拿着吃。”
小捕快接过瓜子,歪头笑着看阿丰伯:“真是稀奇,我在衙门当差好多年了,也没见过你们这样子的。”
阿丰伯叹气:“无妄之灾……”
小捕快道:“别别别,关于这事,老大可不让我们和你们多说。案子还查着,你说什么我也不敢信,我们更不得私下审案的。”
阿丰伯听这话,愁云满面,停下话头,低声说了声对不住。
“老大会抓到犯人的。”小捕快拿起自己的刀,往门外走,他毕竟吃瓜子嘴软,眼睛余光看着书案旁面无表情的戚程,还是撂了一句话,“倘若真不是你们做的,安生在这里住着就行。”
戚程眼皮都没有动。
小捕快出门站岗去了。阿丰伯在桌边站了一会儿,走到书案边低声叫戚程:“大郎,这里的人口风甚严,问不出什么来。”
戚程“嗯”了一声。
举着笔在纸上填了几个数字。
“我们离开三四天还成,若是个把月都耗在县衙里……”阿丰伯担忧得很。
“用不了。”戚程道,毕竟是古时候,停尸技术与前生差的太远,案子这几日查不出来,就算知县大人强压下冯家的不满,过头七都不下葬,冯掌柜遗骸在衙门也放不了多久。
倘若那个“神医”也看不出毒来,此案定成悬案。
……
“就在这几日。”戚程一页纸写满了,拿起来吹干墨迹。
阿丰伯以为他有什么办法,眼睛亮起来:“大郎可是有主意了?”
戚程没有回答阿丰伯。他靠在椅背上,把一张张写满字的纸叠放整齐,手指还捏起一张纸摩挲了几下:“纸不错。”
阿丰伯看懂他胸有成竹的悠闲模样,高兴起来,情不自禁顺着方才小捕快的思路想,说到:“老奴明白了。看那郑大人严肃英武,在百姓中风评也很好,一定能帮大郎洗脱罪名,还大郎清白。”
戚程:……
他倒不是这个意思。
戚程来衙门之前,亦有两份希望希望寄予郑赦,但从公堂上起,他能分明感受到郑赦对他的不喜,这样一来,公不公正清不清明,就难说了。
还好之前留了一手,不至于现在半分希望也无。
“匪夷所思,Yin阳怪气。”戚程面无表情地点评道。
阿丰伯:“……大郎说的是郑大人?”
“心思难度,不可深交。”戚程毫不留情地补充道。
Yin阳怪气的郑大人顿在了门口。
小捕快一脸菜色跟在他身后,皱着脸委屈成一团:“老大,我就吃了俩西瓜子儿……”
郑大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南瓜饼不算吧。”小捕快喃喃道。
郑赦不说话。
“……老大,我就还吃了半颗桃酥,真没了!这你也能看出来啊?!”小捕快哀嚎。
“倒立去吧。”郑赦终于开口。
他自己抬脚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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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程已经听到他们在门外说话了。
他稳坐在本来属于郑大人的书案椅子上,面色如常。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