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和仿佛难受得很,皱着眉头松开了手,头直往枕头里钻。
贺玉这才能直起身子来。
同样是戚家的孩子,戚程、戚和、戚秸三个却有太多不同。
单说眉目,便一人一个模样。
戚秸还小,没有长开,暂且不说。
大哥戚程从小就少露喜怒,长达后眉眼愈发冷淡,剑眉锐利修长,皱起眉叫人心里害怕。
戚和却天生一副温纯容貌,极肖自己母亲。眉毛弯弯,柳叶似的。
戚和眼角也像戚夫人,微微下垂,看上去无辜纯厚。他全然没有戚程那般气场,人又温柔,很少做皱眉发怒神色。他皱起眉头来,只让人觉得是委屈困扰的模样。
正如现在。
上次见二郎君这样,还是前年年末他着了风寒,高烧不退的时候。晴春忧心想。看样子如今怕也是难受狠了。
她方才已经叫另一个小姐妹去禀告夫人,一会儿得了空,她得赶紧去给二少爷准备一些醒酒汤药喝。
“多谢郎君送二郎君回来。”晴春朝贺玉行礼。
贺玉摇着蛇骨扇——他又是拖又是抱,费老劲把戚和弄到房里,竟然还没忘了从马车里带着他的宝贝扇子——笑眯眯低头看着晴春:“美人客气什么。”
晴春自知长相平庸,活了十五年,哪里被这样俊俏的公子盯着夸过“美人”,她有些羞怯,细语轻声道:“我家夫人应该一会儿便会来屋里看二少爷了。如今天色太晚,公子见过夫人之后,不如就在家里歇息下?”
贺玉没说话,在戚和床边坐下了。
“这些都不急,还是先去给你们戚二郎弄一碗醒酒汤药吧。”贺玉道,“再拿个小木桶来,他这副模样,保不齐一会儿酒呕。”
晴春唱了句诺,躬身退出房门。
她偷偷舒了一口气。这个极俊俏的公子,看起来温柔风流……与他说了没几句话,却会让她想起自家大公子。
//////
晴春一走,屋里就剩下了贺玉和戚和两个人。
贺玉坐在戚和床边看着他。
戚和皱着眉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过一会儿就动动脑袋、动动胳膊,翻来覆去,仿佛想找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
贺玉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不舒服?”
戚和小声“嗯”了一声。
“忍忍吧,我也没什么办法。”贺玉离他近些,手指头轻轻摸上他额头,“听闻小戚爷千杯不醉,你不是他亲弟弟么,怎么几杯酒就成这个模样了?”
贺玉手指放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本来是轻轻地摸,说着说着话手上就渐渐没了分寸,用上一些力气戳了戳。
戚和头本来就疼,被他戳地“唔”了一声,难受得往床里边挪。
贺玉按住他肩膀:“说了不叫你躲,怎么鳅鱼似的总往缝里钻?”
“疼……”
“我都没用力气。”贺玉又戳他。
戚和有点无奈,闭嘴不说话。
“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贺玉忍不住笑,“这就生气了?你是醒着还是醉着啊?”
戚和脸对着墙,没什么反应了。
晴春走之前,在床边灯架上留了一盏烛火。昏黄火光下头,戚和脸躲进Yin影里,贺玉看不清。
正对着他的,是戚和白生生的脖子。
他衣襟上的小扣子已经散开了,应该是方才不舒服,颠来倒去的时候在被子里自己揉开的。
一小截白/rou,嫩笋一样从深蓝色的衣襟里露出来,他喉结也不大,被灯火打出一个小小的Yin影。小Yin影随着他不舒服的吞咽动作,上下东了动。
贺玉下意识盯着那里看。
手又想往他脖子上戳……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下去手。
门外头来人了。纸窗透出灯光摇曳,脚步声越来越近。
贺玉站起身来,扫扫衣摆,整整袖子,做出个端庄的姿势。
果然不错,两个小丫头掌灯开门,后头跟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
她眉眼与戚和六分相似,一看便是戚夫人。
贺玉双手抱礼,弯腰下去:“小生贺玉怀瑾,拜见戚夫人。”
戚夫人刚想问这个俊俏的孩子是不是“文松”,听到他自报家门,赶紧把话咽下去了。
……幸亏没着急开口。戚夫人心里说。
……这、好生俊俏的少年啊。戚夫人又在心里补充道。
“贺郎君,多谢你把二郎送回来。”戚夫人温声道。
“夫人不必客气,唤贺某怀瑾便好。”他对着戚和没个正形,在长辈面前居然换了一副面孔,礼数周全,端正极了。
“你与二郎是朋友?”戚夫人一边上前去看戚和,一边温柔地问他。
贺玉见她上前来,几步迈到旁边,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是朋友。”
在戚夫人看不见的地方,贺玉嘴角勾起一个略带玩味的笑容:“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