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相对权·修宜来说走得比较慢。事实上,他在下了丰山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丰山脚下有不少的小镇古风犹存,书肆艺馆遍地发芽。趁着这难得的空闲,花月好好饱览了一番丰山的人文气象。他回到羽京的时候已经是冰月火立首日的正午时分了。
溪水倒是没有料着花月会晚回来。所以电话打到志愿者中心愣是没有找到花月同学。
外面举哀的仪式已经准备妥当。可是,屋子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敢擅自给郡王净身着衣。
暖儿坚持着必须等到花月来。至少要让他看一眼郡王的遗容才行。
权·修宜心里把花月骂了个痛快淋漓:臭小子,就你闹心!
大总管离进来催了几遍,眼看了一屋子愁云惨雾的,肚子里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还是回了原来的地方。过了今天,谁知道他还有没有这条命当这劳什子的大总管呢?打了个唉声,离惨白了一张脸第十七次进了暖阁,复又出来。
安嬷嬷跪在帘子外面,眼睛的泪水都变得混浊不堪,依然滚滚不断地落下来。
傍晚的时候,千呼万唤的人总算是听到大家的心声赶了过来。
等在大门口差点把脖子都等长了的权·修宜一把拖了花月进去,一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诅咒:叫你再慢来一步就永世不得超生!
是啊,再慢来一步,郡王府就准备举哀了。
安嬷嬷坐在地上,现在已经不哭了。花月看到她嘴角边的笑,不明缘由。
权·修宜装作没看见地跨步走过。
看到花月,所有的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子见立刻拖着花月给郡王净身更衣。借口别扭了点,但是花月似乎完全听不出来。顺理成章地搭手帮忙去了。
两人无声地工作着。子见的手一边绞着手巾一边在发抖。临德死之前显然是余愿未了,挣了好几回都不能咽气,活活地把自己折腾了一遍。油石虽然有麻药的成分也抵不住他这样挣扎。现在临德的手还紧紧握着拳头。一切现象都显示着他死前的痛苦。
子见真的有点害怕。他知道花月也是学过医的。他怕那人会看出什么不该看出来的东西。
索性,到底是血rou相连的人。花月的悲哀从他铺满面孔的眼泪中可以看出。所以,他几乎是缄默不语地在工作着。
临了,他居然还问是否要给郡王上妆。
权·修宜瞪了他一眼。但心里知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发丧的帖子一大早儿已经散了出去。晚上估计就有一大批的人前来吊丧。照着临德生前的脾气是绝对不喜欢让别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的。清都的人估计也会早早赶到。权·修宜可不想被看出什么破绽来,徒然惹得君上连身后都不清净。
于是,他应了一声。
可是,找不到饰物。临德的柜子上干干净净,只有一支羊角梳。暖儿受不了屋子里的怨气,甩手奔出去,只说去找饰物。
打扮好之后,临德看去Jing神了点儿。连绿茗也朝着花月点点头。
权·修宜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来:同·蛮在临德和他父亲成亲那天交给了他父亲一支男式的簪子。权·湛在临死前把簪子交给了权·修宜。说那簪子原本是临德的。似乎是为了表示一刀两断的决心,所以临德在成亲前把簪子还给了送他的同·蛮。
“如果哪天我重新戴回那只簪子就表示权·湛已经死了。并且我也已经有了可以和你重新在一起的理由了。到那时,你可重新来找我。”这是同·蛮转述的临德留给他的临别留言。权·湛把这些话也同样告诉了权·修宜,并对他说,“如果我死了,径直把同·蛮找来。让他亲手给临德簪上。”
如今,这理由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权·修宜把簪子翻了出来,别在临德的衣襟上。说到底,最后有资格把簪子簪到临德头上的人只有同·蛮一个。权·修宜不想僭越更不敢僭越。
第一个前来吊丧的人很快来到。大总管慌乱了步伐进来禀告,“西平王及王妃驾临,来哭郡王了!”
权·修宜心里一惊:居然是他们第一个到!
急忙把花月和断扔进了角落里,嘱咐了千万不要冒头。
王妃是郡王的义妹,一向来都是跟着西平王混在军营里的。没想到刚得空回家就接到了曙嗣的报丧帖子。王妃一急,还以为蒙她的。到了曙嗣一看到门里面的景象就呆了。
西平王世子原本和权·修平是同岁的,对暖阁里面躺着的那位舅舅也是素来有所耳闻的。见母亲哭倒在灵前,世子少不得重重磕了几个头,劝解道,“儿子全替母亲磕了头的,母亲不要太过悲伤才好。母亲不是说舅父亲身的儿子和我同岁,只是命薄早早亡故了。儿子这就替表弟行孝,好好给舅父送一程。”说完又磕了几个头。
王妃一时悲从中来,拉过世子抱头痛哭。
权·修宜望了一眼帘子后面的花月,苦笑不已。
一波一波的人哭着进来叹着而去。同·蛮也终于在清都使者来之前赶到了。
权·修宜暗中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