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惠敏心想:真是乐观又开朗的孩子,在妈妈面前永远没有抱怨和烦恼,连过去的痛苦,现在提起都是因祸得福的好事。
“真是又冷淡又专业,看上去非常忙,谁在他眼里都是骨头和肉吧。不过我的角色不是这样的人设。你记不记得有次查房……”
她没有顺着女儿的话题,一起回忆当初那位超帅超有气质的骨科医生。
“清清,”妈妈问,“阿航对你好吗?”
巫雨清攥紧手里的叉子。
她没有去看妈妈,低头叉了块鸡胸肉,上面撒的黑胡椒仿佛是金子做的,值得细看。
“挺好的。”她说。
如果无法改变,那就接受。
忘掉糟糕的,记住美好的。忽略窒息的,抓住闪耀的。
像上辈子那样选择爱他。如果不爱他,生活就太痛苦了。
去爱他。这样起床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不是疯子,而是爱人。
记住他每年送的玩偶。
记住小公寓里那场生日婚礼。
记住他在医院里的陪伴和照顾。
记住他风雨无阻来接她的身影。
记住他永不厌倦和冷漠的眼睛。
去爱他。如果能爱上他一次,就能爱上他第二次,重蹈覆辙是最容易的事。
他拥抱的力度仿佛刻进她的灵魂,每次脸颊碰到他胸口的布料,心跳声真的从未同频么?
她的恨与厌恶是否纯粹,从不掺杂绝望的爱?
现在她呼吸的空气,也许是他和她第一次牵手时,吹过塑胶跑道的风。
不要再挣扎,顺流而下。
住在他的房子里,不要觉得是牢笼,享受它的宽敞、明亮和昂贵。
躺在他的床上,不要盯着天花板,享受他的讨好、卖力和健壮修长的身体。
待在他的视野里,不要觉得是监视,享受爱人的保护、占有和可爱的妒火。
她遭遇枪击后在病床上醒来,看到了状态非常糟糕的宗政航。她从未见过这么消瘦憔悴的他,她的亲妈都没有宗政航这样枯槁。
一个人死去,真心为他而哭的人往往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她死了,宗政航会是那个为她哭的人。
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人不能既要又要。哪里有完美的生活?
医疗剧的拍摄地点就在京城,巫雨清连拍8天后得到了一个休息日。
饱睡后吃饭健身,然后就不知道做什么了。休息日应该养精蓄锐,不再考虑和进行居家办公(写歌)。
于是巫雨清去练琴,弹了半个小时。
她又去书房找书,拿着一本人物传记怎么也静不下心去看。
在片场又累又吵,写歌唱歌也不是一项天命所归的享受。
它们是工作,是日复一日的劳作。
人通过工作获得报酬和成就感……巫雨清把书扔到一边,终于承认自己就是无可救药的工作狂。
她从不享受假期。只是她的身体和精力需要她离开工作场合,休息,充电,别一口气把自己榨成报废电池。
去陌生的地方或者待在房子里,睡觉,吃饭,无所事事,然后又吃饭。
可她的心从没因为身体的放松而放松,永远在想着正在进行的工作的完成度和优劣。
就像现在。她拍的剧,她演的角色有办公室恋情的戏码,但是演她同事兼男友的男演员没有和她在镜头里擦出火花。简而言之,没有cp感。
cp感是玄学。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而且往往是一眼定生死,培养不出来。
这部剧所签的合同是巫雨清(或者说宗政航)一贯的要求,没有吻戏裸露戏。
她歪在沙发上,想着之前拍的部分,自己和那个男演员可以说是各演各的。
越想越烦,巫雨清停止情绪消耗,下楼去小区里走一走。
这个楼盘的绿化很不错,深呼吸会有洗肺的感觉,洗完肺下单了一包糖炒栗子,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等外卖。
宗政航下班,停好车后没有上楼,而是在小区里找到吃栗子的巫雨清。
她身上有定位,宗政航不用打电话问就知道她的具体位置。
“不吃晚饭了?”宗政航坐到她旁边。巫雨清把栗子到他们中间,共享意思不言自明。
宗政航挑了一个很圆的板栗剥开。
“晚点吃。”巫雨清回答。
宗政航吃了两个后就开始只剥不吃,也不递到她手里,直接放回袋子里。还想着等回到家这些剥好的栗子没吃掉的话要密封起来,不然就干了。
巫雨清发现他专注剥壳,就拿着纸袋抖一抖,让剥好的下去,没剥的翻上来。
也许是觉得提前剥好然后一口气吃光会很爽,她也投入到只剥不吃的大业里。
宗政航能从巫雨清的身上,窥看到平行时空的他们。
相处时自然而然的动作。她脸上的了然和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