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需一周不吃药需七天,感冒总归自愈。
闵楼病一好,立刻恢复Jing力旺盛的状态,每天活蹦乱跳的。尹东东不用住院了,只需要定期复查,满怀对闵楼的羞愧和感激,十分积极地约他出来商讨推进搁置许久的画廊事宜,并自掏腰包补上闲置阶段的租金。
于是,闵楼白天出门干活,晚上回来“干活”,空闲时间花样百出地践行其“原快乐计划”。
起先闵楼还有点担心计划执行不顺利。原三这人平时又忙,也不热衷休闲娱乐,他的计划很可能无法得到良好配合。这样一来积极性多受打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不了多久就得歇菜。
没想到的是,原三竟然每天都挺早回来。也不知道是大佬堕落了,还是事业危机了。人回来了,也并不对闵楼的各种提议表现出嫌弃,饭也做得,酒也喝得,动画片跟着看了,游戏也玩过了,还一块去海边遛过几回狗——闵楼楼下的咖啡店老板,那个兼任着“滩涂”管理员的,养了只大狗,有事需要托养,闵楼自告奋勇地把狗牵了回来。因而那几天,两人总在晚饭后踩着夕阳出门,去海边陪狗疯跑。
准确地说,是原三旁观闵楼和狗疯跑。在狗狗面前,闵楼终于显得不那么Jing力过剩了。
对于原三的配合,闵楼最开始有点惊讶。没过多久,他就习惯了,并暗暗发现原三这家伙,面上一本正经冷冷静静,其实还挺乐在其中的。甚至于狗送回去之后,原三还很有“兴致”和“情趣”地把闵楼当狗又多遛了几天。
甚至有一次,因为伙同李寄在厕所打架,在“遛狗”时闵楼被迫表演了狗狗撒尿。尿完回去,闵楼特别认真地思考了十分钟,他的计划是不是需要调整,接着被原三提溜上床,思考自然就此结束。
已近隆冬。城的冬天向来温暖,今年却不知为何寒chao凶猛。闵楼陪原三去探视莫云轻时,瞧见医院院前一排大树的叶子都快掉光了。往年,这些大树越冬也仍是挂着绿的,今年便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莫云轻的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但闵楼甫一进去,只觉得屋子里塞着一团颓唐的寒意。大概是莫云轻的脸色太差,从苍白的嘴唇到枯瘦的指尖,无不透露着死亡逼近的气息。
原三大概每周都会来一两次。闵楼往往一道跟来,但从未进过病房——原三也不进,只同医生聊上几句,余下时间就隔着观察窗看上一会儿。闵楼便一块站在观察窗前,有点无聊,一会儿摸摸玻璃一会儿碰碰墙,时而观察病人时而观察原三。
起先,他有点疑惑,原三为什么只在病房外站着。很快,他发现莫云轻才是更奇怪的那个。她不与人说话,却也不显得Yin沉。她只安安静静地在窗边坐着,从不回头看一眼。
闵楼每每目睹此景,总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妈——她要是住院了,闵楼少陪一会儿恐怕都得被骂。但病房里那位,显然也并没有想与儿子亲近的需求。两相比较,他觉得原三很可怜。闵楼思及此,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摸原三的肩。
有一次得寸进尺,他胆大包天地摸了摸原三的头。摸完,在原三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溜走上厕所去了。
当天,闵楼一直担忧原三借题发挥,要搞搞他,并警告他不准手欠。结果原三根本没提这事儿。于是,闵楼开始更加有恃无恐,时不时就动手动脚,做一点没规没矩的事。
每次心跳加速地做完,他总兴奋而略带戒备地观察原三的反应,在挨打的边缘反复横跳。
这种试探原三的事儿,不知为何显得很有趣。闵楼一边自觉幼稚,一边乐在其中。
“她现在每天清醒的时间已经很短了。”
闵楼回过神,听见医生在说话。
病房里只有仪器运作的轻微声音,淡淡的药水味道带着某种诡异的苦。
原三:“她睡着了?”
莫云轻的眼睛闭着,整个人没有一点动静,瘦骨嶙峋的胸膛甚至看不出呼吸的起伏。医生冷静地纠正原三的说法:“准确来讲,是昏迷。”
原三点头。医生又说:“您可以靠近看看,说话也没关系,不会吵醒病人。”
闵楼朝前探了探脖子,原三却没有动,仍站在床尾沉默不语。医生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闵楼看了两眼,小声道:“就让她一直这样昏迷?这是不是表示情况在恶化?”
医生没料到这位年轻人并不了解病人的状况,更尴尬了。他把目光投向原三,斟酌着当面解释的措辞。
原三没等他组织好语言,问:“你们的预计?”
医生吁一口气,尽量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陈述:“停止治疗的话,就这两天。”
闵楼错愕:“什么?”
医生眼神复杂,三人一同望向病床上的女人。莫云轻毫无动静,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一大块输ye后无法散去的紫黑色淤青。原三沉yin数秒,说:“停止吧。”
他说完,转身朝外走。闵楼张了张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他看看莫云轻,又看看医生:“你是说,你是指”
医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