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斋戒无外乎就是那麽几件事,戒荤吃素、祭祀礼拜、诵经念佛
白日里朝臣们都要跟在昌惠帝身边祭祀拜佛,而各府女眷们则需身穿素衣,前往偏殿听寺中大师们诵经。
言清漓觉得昌惠帝这行径简直荒唐极了,史书记载的昏君行为他占了个全不说,还能额外创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
春夏时节的大旱才过去没多久,紧接着又赶上秋雨连绵,宁朝多处城池发生洪涝水灾,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而一国之君在做什么?
他竟有心思抛下朝政,奢靡庆贺五十大寿,带领群臣百官诵经礼佛?
怎么?莫不是以为斋戒祭天拜拜菩萨,宁朝便能风调雨顺?
天底下就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言清漓根本听不进那群和尚喃喃念经,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她见一旁的慕晚莹已经打起了瞌睡,便悄悄起身离席,躲去了外头喘上几口气。
她压根就不信神佛,从前母亲在世时,每逢初一、十五便要吃斋念经、抄写经文,可那又有何用呢?楚家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举族覆灭的下场,哪里有佛祖来庇佑他们?
佛祖救不了楚家,也渡不了她,她只能自渡。
金碧辉煌的慧觉寺中,巨大的金漆青龙八脚香炉伫立在前庭,手臂粗细的檀香插在香炉中烟雾缭绕,言清漓竟生出了一点兴致,她走上前双手合十,对着那香炉草草拜了三拜,在心中祈求佛祖早日让昌惠帝暴毙身亡。
可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宁天麟还未丰满羽翼,昌惠帝若此时就暴毙了那皇位只能落到端王或宣王头上。
于是她又赶紧拜了三拜,与佛祖说她方才是闹着玩的。
言琛无声站在她身后,被那少女反反复复的古怪行为逗的扯唇一笑。
你这是作何?
言清漓没想到溜出来喘口气的功夫竟也能碰见言琛,她转过头对上那双能洞穿一切的冷目,讪笑道:兄长也是觉得无聊,偷溜出来透气的吗?
反正都是偷溜出来的,别想着教训我。
我是明目张胆出来的。言琛冷傲的瞥了言清漓一眼,将她那点小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又何尝不觉得昌惠帝此举毫无意义,甚至有些荒谬,可他身为人臣,又非是那些谏言的文官,左右不了天子的想法。
哦,那兄长来到此处,可是想我了?
少女仰着头,丝毫不懂廉耻为何物,笑的像个偷腥的猫儿。
言琛不由目光一软。
寿宴后,我便要返回西川了。
前几日言琛又忍不住同昌惠帝提出与朱妙琳退婚之事,寿宴在即,言琛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皇帝霉头,昌惠帝当即大怒一通,可不知怎的,后来昌惠帝最后竟是准了。
旁人不知,言清漓是知晓的。
昌惠帝之所以同意言琛的请求,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言琛要再两年之内彻底招降九夷国,让九夷国对宁朝俯首称臣。
于帝王来说,命自己的将领东征西讨、开疆拓土也是理所应当,可昌惠帝竟然提出国库空虚,要言琛的西川军自行筹集军饷。
臣子在为国卖命,帝王竟是分文不拨,真真是无耻。
言琛即将要离开盛京,这一去应当会是许久,言清漓知道此时她应该表现出一些伤感,于是她霜打茄子似的蔫了下来,落寞垂眸道:我会去西川看你的,哥哥。
言府与丞相府的亲事黄了,二皇子脚跟不穩,三皇子又重新成了昌惠帝的眼中钉,她与宁天麟的筹谋正在按部就班的完成。
可言琛对于她的用处遠不能到此为止,她仍需维持住这份情意。
言琛被她失落的模样取悦,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忍不住捏了下少女耷拉下来的脸。
谁许你向外跑了?盛京离西川相距甚远,安心在府中等我。听少女开始喊疼,言琛松了手,我会留些护卫给你,若是有事也可去幕府请外祖帮忙。
言琛在接下这份军令状时,也曾想过要将言清漓一起带去西川,可他是去打仗的,不是游山玩水,将她带在身边难以时时护好她的安危,只能将她留在盛京最为安全。
许是与言琛相处久了,真产生了对亲人的眷恋,言清漓也红了眼眶,她一头扎进言琛怀里:那我要给哥哥写家书,每月一封,不,半月一封,若你敢不回我定要去跑出去找你!
言琛轻咳一声,拍了拍在他怀里蹭脑袋撒娇的少女:清漓,这是外头,莫要胡闹。
言清漓觉得这情感抒发的也差不多了,吸了吸鼻子离开言琛的怀抱,在他训人般生硬的安慰中又溜回到殿内听经。
与此同时,遠处高台上隐在树荫下的两名袅袅女子极不是滋味的看着这一幕。
呵,看到了吗?她定是与兄长有了私情,不然兄长为何要执意与你退婚?言婉一双美目中淬满了怨忿。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同为女子,又喜欢上同一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