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属下派人收监了在场所有人,都说是没看见,只觉得有一道白影飞过,可能是……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邱庆笑骂道,“把你的舌头捋直说!”
“因事情发生在望仙楼,那本是座当地人请神仙的酒楼,于是他们说是神仙显灵了!”回禀之人亦觉得是无稽之谈,只是将查到的信息如实汇报而已。
邱庆挥退了来人,冲秦赫似笑非笑道:“老大,这可是第六起了,大理寺一早就来我这儿诉苦,我看这下子死了高悦,他们是真的顶不住了。”
高悦乃金人当朝大将的二弟,虽武艺不及其大哥高峰,身份却是很尊贵的,如今在宋朝被斩了脑袋,怕够朝廷喝上一大壶的。如今更要命的,是眼下与顾长缨之约还未到期,协约之事悬在空中摇摇晃晃,现下倒好,顾长缨的头颅没到手反倒还赔了一个高悦,怕是这协约岌岌可危。
秦赫微微颔首:“人往哪里走了?”
“约莫是朝着咱卞州来了。”邱庆想了想,有些奇怪道,“想其他江湖人就算见不惯金人烧杀抢掠,也是犯了案向北逃,只有那里才能出了疆去到塞外,寻得一方活路,这人反而越走越往腹地来,是当真觉得自己睥睨天下无敌手了?”
秦赫亦是觉得这点可疑。
“不如派飞鹰去?”
秦赫沉凝片刻,他没由来的觉得那人是谢繁霜,若真是如此,旁人前去恐怕连人衣服没摸到一下就有伤亡。
“既然如此,让老九他们去。”
邱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而后领命道:“是!”
年部手下三大将,次子飞鹰九大老。次子Jing于计,飞鹰擅长围,九大老成名于攻,各有绝技,互补互利。其中九大老以攻出名,便是将攻击、刺杀使到了极致,通常九大老一出,必是见血而归。
以往惯例,出动九大老,秦赫皆会具体指名道姓,单独任务,他们亦不辱没年部威名,从未失手,此次秦赫用了“他们”,言下之意竟是要以九大老合体之能,去追击一个江湖剑客。
由可见秦赫对这个五进五出杀金使于无形的剑客之重视,亦凸显了秦赫势要拿下对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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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九匹骏马撕裂了月色的宁静,自卞州而出,沿江疾驰,宛若一柄尖刀笔直朝谢繁霜所在的莫城扎去。
与此同时,谢繁霜接到由十季带来的顾长缨书信,信上言明请他务必于两月后至乱马集外一店里相聚,谢繁霜每次读到对方的文字,总觉得在这字里行间,蕴含着巨大的欲望与纵横天下的气概,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和谐的由一人经这墨水流淌开来。
他借着烛火将信燃了,只问了声吴县令是否安全便再无他话,转身离去,十季只觉得几月不见,对方更冷了,分明两人是熟悉的,奈何对方神色寂寂,论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话题,只得任由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今夜的天格外黑,然而谢繁霜眼中的颜色似乎比夜色还要深上几分。读着信,谢繁霜是松快的,这是与他唯一牵挂的东西,只是此时此刻,他一人走在这冰凉的大地之上,有些说不出的倦意。他不惧怕杀人,亦不后悔下山,只是涉世越深,便越觉得索然无味,岁月百年稍纵即逝,凡事千难万辨,顾长缨如何能将它们一一管过来呢?
他随意攀上了一处草垛子,将剑一放,躺倒去看那星辰,如此一个能引来腥风血雨的少年,就这样枕着整夜星河,渐渐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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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寒露深重,他便牵着马儿出了城。
今日他预备要去往下一个镇,听闻金使近日都像得了瘟症的猪,一个个躲在驿站里不敢出门。如此便好,省得谢繁霜再一个一个去寻暴露行踪,直接奔着楼去就好。
他无意低头,发觉贫瘠的泥土里竟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这便是入了春吗?谢繁霜如是想着便弯下腰,伸手想去摘,指尖都探上了jing干,却想了想又收回了手,只是定定地看着,并不去碰。
“阁下喜欢?”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谢繁霜似乎对身后有人并不意外:“嗯。”
“那为何不摘了?”
“因为喜欢。”谢繁霜认真的看着那朵娇嫩花儿,并不回头。
那人似乎不懂这其中缘由,却不再问,只低声道:“阁下杀了金使还有心赏花,是当真觉得我朝没人了?”
谢繁霜笑了笑,终于回过头:“嗯,是啊。”
与他的话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直隐匿在林木深处的其余八人,他们慢慢提刀,逐渐将谢繁霜围在圈内,谢繁霜却似是没有发现,始终看着为首那人。
来者正是九大老。
一时间丛林中寂静无声,双方似都在等,等一击即中的那个瞬间。
日头逐渐上升,却隐约被一大片云彩遮挡,众人只觉得上空一暗,双方同时出手。
谢繁霜避开身后一人射来的一串金钱镖,长剑一抖冲当面之人刺去,半道却见两条手臂粗细铜链横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