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碗搁在一边,何青将伤药从药箱拿出来,正准备给他解了衣裳换肩上的伤药时,何青忽然又停了手,目光直直看向床边杵着的楚王爷,轻声道:“王爷,在下要为小樊换药了。”
暗示意味十分明显:您可否移步,出去避避嫌?
樊奕此时也看着季兰殊,眼中露出的意思与何青如出一辙。
季兰殊看着他们俩,长眉一挑,张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毕竟少年的脸皮很薄,他是很有体会的。
极力忽略心底那股被排斥之感,季兰殊沉着脸走了出去。
樊奕与何青脸色俱是一松,何青立即动作麻利的给樊奕褪了衣裳。
肩膀上的纱布一圈圈被解开,最后两层紧紧粘在伤口上,被血迹与伤药染得红中带黄,硬邦邦的。
何青怕樊奕太疼,不敢用力硬撕下来,只好用棉被将少年包住,喊来门外候着的下人,“端一盆干净的温开水来。”
下人很快就将水端来,何青这才掀开樊奕身上的厚被,把覆在他伤口上的纱布彻底洇shi,才动作轻缓的慢慢揭开。
樊奕疼得脸色发白,咬紧牙关忍住一声不吭。
何青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就问道:“我见你和朱兄对楚王爷并不陌生,你们是怎么与楚王爷结识的?”
樊奕闻言,想了一会儿,忍着疼痛开口道:“我之前也不认识楚王爷,但听母亲说,楚王爷曾来家中拜访过,后来才得知我父亲在京中任职之时,救过他。”
何青专注又轻柔地慢慢揭开纱布,嘴上却笑道:“原来如此!小樊啊!你是不知,刚刚楚王爷离你极近,似是要亲你一般。我一看!吓得差点把药碗都丢了!小樊,你是哥儿,将来要是想嫁人了,可千万不能找楚王爷这样的。”
樊奕淡得无色的唇微微勾起,无声笑了笑。
何青接着道:“我并不是说楚王爷不好。相反,他位高权重,又深得皇帝信任,跟着他,一辈子荣华富贵是跑不了。但他太过风流,实在不是良配啊!”
樊奕轻声说:“师兄所言极是。”
何青眼看着纱布还差一点就揭掉了,于是又道:“你如今救了他。依我刚刚所见,这楚王爷该不会是要对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
樊奕一愣,“什么?”
何青趁他惊讶之际,一把扯下纱布。又用沸水煮过的帕子给樊奕擦拭了伤口,再快速给他上好药,最后又拿过一卷新的纱布给他重新包扎好。
樊奕除了一开始“嘶”了声后,便再无其他声响。
何青将东西收拾进医箱后,才接着刚刚的话道:“若真是如此,你也要谨慎考虑。楚王爷真要报答你,你最好提点别的实用的要求。”
樊奕半垂着眼,疼得浑身乏力,声音微弱的道:“师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何青扶他躺下,叮嘱他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不过一日多的功夫,遇刺之事已经查明了。
“霍家家主曾经是占山为王的草寇,后来被招安,在江Yin一带依旧是土匪做派,横行乡里。到了霍勇这一代,出了个善读书的霍勇,霍家的匪气作风才收敛了几分。”
左一站在郑府的书房内,向季兰殊与季兰承回报,只是说到这儿,他迟疑的看了眼王爷,神色间有些犹豫。
季兰殊听到“霍家”之时,脸上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又见左一停住,冷声道:“这和那些刺客有何关系?你接着说。”
左一顶着两位主子的迫人视线,清清嗓子,硬着头皮道:“霍勇有个与他一般喜好读书的儿子,还是个哥儿,叫霍恩。”
话说到这里,季兰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实上也如季兰承所料。
那日,他见到喝得醉醺醺的季兰殊与一个面生少年,让人将差点儿挂在兰殊身上的面生少年直接丢了出去。
霍恩当时也喝了不少,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丢出客栈。他昏昏沉沉的在地上趴了半晌,被来接他的家仆看到,立即将人扶上马车,直奔霍家而去。
霍勇见到满是酒气还一身狼狈的宝贝儿子,眼皮一跳,直觉儿子这是被人欺负了!
他怒火中烧,招来家扑问清楚后,更是怒不可遏!
居然有人敢玩、弄、羞、辱他霍勇的儿子!也不打听打听他霍家是个什么所在!
若是不给那些人点颜色瞧瞧,简直难以咽下这口气!
霍勇让人好生照顾好货恩,转头就派手下打听清楚那两人的行踪。
几日后,终于定下了出手教训的时机!
只是蛮横霸道的霍家人没想到这次会踢到铁板。
季兰承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弟弟,对左一道:“那日,朕见他们居然用了弓箭,明显不是正经良民。去搜集他们私藏兵器,图谋不轨的罪证,将霍家人尽数捉拿归案!”
左一躬身,只是眼睛却看着季兰殊。
季兰殊点头,左一这才领命退下。
待人出去,季兰承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