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季兰殊正接过下人递来的热帕子欲给樊奕擦脸,见郑则走进来,手上动作未停,只轻声询问:“怎么?皇兄有事?”
郑则擦了擦额间的汗,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圣上着微臣来请王爷用晚膳。”
季兰殊动作轻柔的将樊奕惨白的脸擦了一遍之后,才放下帕子,起身道:“让人好生照顾他。走吧。”
郑则不知这少年是什么来头,但得王爷看重,心里已有了数,立即道:“王爷放心,微臣自当安排妥当。”
季兰殊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这一夜,知县府上灯火通明。
郑则忙于查刺客的底细,在书房中忙得团团转,他已抽了衙门一大半的衙役去办事,仍不见回复,索性直接动用自家的资源,力求查个水落石出。
季兰承与季兰殊则在正厅左侧的东厢房里,见了回来复命的左一。
左一恭敬跪下,道:“回禀陛下,王爷。属下从交手中看出那伙儿贼人的招数并不高明,但他们人势众多且善使Yin招,属下与几位大内高手与他们很是纠缠了一番,活捉了一小半人,已送至县衙地牢关押。剩下的……属下无能,让他们逃了。”
季兰承微蹙的眉峰稍稍放松,听左一所言,那些刺客明显不是来自京中。他看了眼季兰殊,心中起了一丝猜测。
这次定又是弟弟惹出来的事端!
心里叹着气,面上却一副冷峻之色道:“你协助郑知县,尽快查清此事!”
左一应声,退了出去。
季兰承侧过脸对弟弟道:“天色已晚,早些安置吧。”
季兰殊心中牵挂着樊奕,但皇兄已发话,他也只能听从。
两人简单洗漱过后,便歇下了。
只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季兰殊难免辗转反侧。季兰承忍了又忍,最后将人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兰殊无需忧心,那小子身边有他那当郎中的师兄和府中下人守着,若是有事,定会让人来传。你且安心睡吧。”
季兰殊如何不知?他只是心中有些烦躁不安。只要一闭上眼,少年将他扑倒,为他挡箭的画面便接踵而来,叫他如何能安眠?
听到皇兄的劝慰,季兰殊只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入睡。
樊奕再次醒来,已是夜半时分。
他睁开双眼,茫然的看着床顶,过了片刻,意识才彻底清醒。
人一醒神,剧痛便清晰从肩膀处蔓延开来,疼的他”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坐在床边打盹儿的朱文宣与何青听到这动静,立即双双惊醒,满脸惊喜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樊奕。
朱文宣高兴的说道:“小樊!你醒了!感觉如何了?”
何青则是伸手探了探小樊的额头,并不见有发热的迹象,又将他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给他诊脉。
片刻后,何青收回手,又把樊奕的手放回被褥中,面带喜意的道:“真是万幸!小樊没有起高热,只是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也是那箭羽造得锋利又小巧,虽从肩膀穿透而出,却并未伤及经脉。只要小樊好好养伤,等伤口愈合后,便无大碍!”
朱文宣闻言,也是一脸喜色,看着樊奕道:“小樊,你可是饿了?”
樊奕见两人皆看着自己,眼中的担忧心疼一览无余。他努力的笑了笑,声音低哑又无力:“让……兄长们担心了。”
何青摆手止住他的话头,道:“小樊,你先别说这个,我让人端点粥给你喝。”说着就朝外喊了声。
见樊奕醒了过来,且并无性命之虞。朱文宣悬了大半夜的心才落了地。此时的他想起白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语气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小樊,你今日虽是救了楚王爷。但你怎可将自身安危抛之脑后?!你可知你简直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何青连忙拦住朱文宣,劝道:“朱兄,小樊如今Jing神不济,这些……等日后再与小樊说吧。”
正好下人端来了热粥与熬好的汤药。
何青与朱文宣立即上前,扶起樊奕,让他靠在床头。只这一番动作,就疼得樊奕的后背被冷汗打shi。
见朱文宣将粥端到自己面前,他缓了缓,慢慢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想接过朱文宣手中的碗,却被兄长躲过。他无奈的道:“兄长,我自己来。”
朱文宣冷着脸看他,道:“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逞强?”
樊奕只好让朱文宣喂自己喝粥。
一碗粥下肚,樊奕觉得自己的Jing神恢复了些,他看向两位兄长,解释着今日所为:“今日救人之事,我只是出于本能。如若遇险的不是楚王爷,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会想都不想的去救。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就这样消殒,但凡有机会能将人救下,我都会尽力一试。”
朱文宣、何青:“……啊?”
不……不是因为那人是楚王爷,小樊才奋不顾身的去救的啊?
何青咂舌:“不愧是先生的儿子!与先生一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