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江逾白终究还是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周琰气急,一时心下甚至有些怀疑江逾白是故意卖惨装可怜试图蒙混过关,但身子下意识地一颤,还是皱着眉把他脸上的面具抢下来扔回袖子里,上前温和地为他抚背。
江逾白此刻对香味尤其敏感,避他如洪水猛兽,后退几步,又咳了几声,嘶哑着嗓子道:“别过来。你身上的味道不对劲。”
看着江逾白说话间紧咬着的惨白嘴唇,周琰毫不犹豫地把两层外衣脱了下来,只剩一身雪白的中衣,问:“现在还有吗?”
江逾白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周琰比江逾白现在的身体略高半个头,他这么一动,发旋就暴露在了周琰眼中。
江逾白轻轻舒了口气:“现在味道淡多了。”
“怎么回事?”周琰轻声道。
“我也不知道,但你的熏香大约是被人动了手脚。”江逾白将轻微的痒意借呼吸的空当压制下去,“你不是懂医术么,怎么丝毫没有察觉吗?”
周琰皱起了眉:“……我只懂一些,并不Jing通。”
“……原来如此。”江逾白略一打量他,“王爷你……冷么?”
周琰轻轻咬牙,缓慢道:“你说呢?”
“……先进我房里避避风吧。”江逾白抽了抽嘴角,随即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最好把你的衣服都给换了。”
周琰先是皱了眉,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朗的脸庞居然露出一个笑影来:“好,我听你的。都换,一件不剩。”
屋内的火炉未熄,江逾白轻轻把火炉往周琰的方向推了推,对方正在把最后一件里衣脱下,露出了Jing壮白皙的胸膛和修长的手臂。干练优美的肌rou曲线沿着腰身隐没在裤子里。
没想到这小子就是传说中脱衣有rou穿衣显瘦的类型。不似萧睿的壳子,穿着衣服弱不禁风随时羽化登仙的样子,脱了衣服也是细胳膊细腿,Jing致有余健美不足。
“怎么样,好看吗?”看他仔细端详的样子,小亲王居然不觉得他失礼,反倒扬起眉头扭头来问他,神色里颇有几分期待之意。
到底还是个孩子,连脱个衣服都要向他这样的菜鸡显摆身材。江逾白低低笑了一声,垂眸道:“好看。”
周琰得了赞同,心满意足继续套衣服去了。他穿的是江逾白的旧衣,虽比不上原来的衣饰繁重,但是萧睿再落魄也是个世家子,穿他的衣服也没有那么简单。但周琰的动作却十分利落,比起许多离了奴仆都不知道怎么穿衣的纨绔子要干脆多了。
看样子也是个习惯了独立的人。
趁他重新穿衣的功夫,江逾白用烧火钳将一旁的玄色外衣挑起,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上面没沾上什么东西后陷入了沉思。
“你很喜欢用这种熏香?”他问穿好衣服的周琰。
周琰:“我母亲擅长制香,这个香料方是她生前的得意之作。但是除了近身伺候的,没人知道我燃此香。”
说着,他皱了皱眉:“这熏香有问题?”
江逾白:“方子没问题,你都用了这么多年了。但今天的恐怕被人添了点其他东西。”他顿了顿,说,“上次我见你的马车里也点着这种香,我从你的马车里出来,香味被风一吹,马上就散了。我看你离开室内也有一段时间了,走到这里香味居然还没散,这不合常理。”
“的确。”周琰点头,“你小心别碰它。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书房里的香灰送去春无赖那里。”
“把这堆衣服也保存好吧,以防万一。”江逾白抬头,水墨画般的脸庞舒展成一幅画卷。
他上下打量了周琰一会儿,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你穿浅淡的颜色也很合适。”
沉重的玄色固然能凸显他的威仪,但白色衬着他头顶的螭金冠,更使他平添几分王族出尘的贵气。
周琰抿了抿嘴,不说话。
……当年在飘渺山上,他和师父就常年身着白衣。
那人当空一剑,乘云欲飞的模样,和江逾白刚才在院落中展示的没有内力的剑招一样神似。
师父,你究竟是……
周琰的心情忽然不好了起来,侧过身拿后脑勺对着江逾白。
江逾白反应过来后一头雾水:“你这又是怎么了?”
周琰:“……在你想清楚我这是怎么了之前,别跟我说话。”
“……”江逾白叹气,“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老是忽冷忽热的?”
周琰不说话。
江逾白叹气:“不就是一万两黄金吗,还是你自己主动开口的。我又没说不还,你用得着这幅模样吗?再说了——”
周琰忍不下去了:“谁说我在意的是这个!”
江逾白:“那你到底在意些什么?”
周琰深吸一口气,又转过身子来跟他理论:“你说,刚才那个和你在院子里比剑的是谁!你是不是……想收他做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