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那就搬吧。什么也不带也行,那儿都有。你晚膳想吃些什么,我吩咐人去准备。”
江逾白:“……………”
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对这个时不时发疯的小崽子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江逾白拂了拂袖子,素白的手指向那一堆衣物:“王爷是不是先关心关心自己比较好?”
都疑似被身边人暗算了,能不能上点儿心?
“都这样了,急也无用。”周琰淡然地说,“算来算去,左不过是那几个人。说来,有几个也该生出点儿小心思了……”
在他言语里,背主的行径就这么被轻轻巧巧地一笔带过,不知为何让江逾白有些透不过气。
周琰:“习惯了。我会处理好的。”
他是淮亲王,自然少不了被暗算的时候。
只是这次的手段的确比之前的来得高明。
“那我先去春无赖那儿一趟。”周琰说,“晚膳咱们一起用。”
他穿着一身白衣缓缓行去,走出院门时,仰面用手遮住了半张脸,一直隐忍着的笑意终于渐渐爬上唇角。
那个人夸他好看(?),还关心他的身体……
躲在暗处围观了全程的心腹:……
不知多久,周琰还是保持着遮脸的姿势,低声呼唤:“断蒙。”
一阵风吹过,原本空无一人的墙根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跪着的人影,腰间别着的匕首没有鞘,恍若秋水:“属下在。”
“没有下次。”周琰之前吩咐了他们退下,但属下有时的自作主张本就该在主人的考虑之中。
“是。”
“去,吩咐人把我卧房边上的房间收拾出来,不可怠慢。”
“……是。”
“还有一点,晚膳之前把人给我盯牢了。瞒不过他也无所谓——”周琰顿了顿,语气里的不容置喙给断蒙带来了切实的警告,“但是一定要给本王留住他。”
“如果被他逃了,你也不必留在王府里了。”
周琰扔下这么一句警告后拂袖而去。
断蒙:“……”
别的都没问题。可是那晚大家都是见识过那位的轻功的。如果对方铁了心要走,只怕王爷亲自拦也没有多少胜算吧。
……顺便,他可以通知开昧他们下注了。
他断蒙以自己多年的暗卫职业素养为赌注,就赌这是王爷的真爱。
仙人跳什么的,不存在的。
情趣,绝对是情趣。
另一头,王府药房里。
原来药房是几间宽敞而尽然有序的房屋。但自从春无赖进驻,这药房就跟龙潭虎xue没什么区别。抬脚能踩到见血封喉的毒草,打开抽屉能见着一只招摇的毒蝎子,喝口井水说不定会蹦上来一只牙尖嘴利或者鳞片剧毒的大鱼。
春无赖一个大夫,说他整日跟毒物相伴,却只把这些危险品寄养在药房里,他自己住的地方倒是恨不得把驱蛇虫的药粉撒上十圈。自己都害怕地要命,这才愈发显示出他的缺德。
春无赖:你以为我想吗?!
今天他仍用纱巾蒙着面,悲愤却又任劳任怨地做着“实验”。不知他怎么办到的,两种药粉相遇的瞬间,院子里毒雾缭绕,若非早有准备,怕是要把常人的眼泪给呛出来。
一片雾气里,一声年轻而坚决的男声响起:“王爷退后!”
这人他认得。周琰身边的开昧。看来周琰也来了。
春无赖无奈,高喊:“别进来,我马上出去。”说着一股脑往院门外冲。等他啪嗒一声把门锁上,这才把脸上的面巾揪了下来,大冬天的扇了扇满脑子的汗,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开昧还年轻,登时就想质问他在搞些什么,却被周琰一个眼神止住。
周琰:“来找你当然是有事。你看看,这香灰可有什么不妥?”
春无赖接过装在盒子里的香灰闻了闻,眉头果真皱了起来:“你等等。”说着他将香灰往开昧手里一塞,带上面巾冲进雾里,不多时带着两个青色的小瓷瓶出来,面巾也没摘,往香灰里滴了那么两滴——
一股摄人的醉香顿时直冲三人脑门。
只有春无赖和早作准备的周琰无事,开昧一时间觉得天昏地暗,险些软了脚。
“让他坐在一边休息休息吧。”春无赖同情地看了一眼脑子混沌中带着剧痛、一时间恨不得拿刀砍死他的开昧说,“你这香的确是被人做了手脚了。”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也没有名字的毒,能和一些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只用一点点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用久了会让人心神衰弱、躁郁不安。对武功高强者伤害尤其大。”春无赖笑道,“可以啊,他们这次总算用点有像样的手段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毒对身体虚弱者有影响吗?”周琰答非所问。
“因人而异。”春无赖斟酌着回答,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窜过,“你……”
周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