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下课,宋非玦照例去阅览室自习,他揣上了那对一直没再碰过的耳机,直到下了一楼,才随意将耳机扔进废纸篓里。
一起被扔进去的还有几张写满公式推导演算的草稿纸,那对白色耳机就安静地仰面躺在一堆揉皱的废纸团中。
宋非玦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走。
还没等走出教学楼,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非玦惯性回头,看见方知潋正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手上还举着根没吃完的江米条。
看起来有点傻。
“这个是你的吗?”方知潋把江米条塞进嘴里,右脸颊立刻鼓起来一块。
宋非玦的目光从他鼓起来的脸颊,转移到了另一只手上挂着的耳机线。
“嗯?”
“我没掏垃圾桶,”方知潋好像慢半拍反应过来了,指了一下后方的废纸篓,“我去扔零食袋,刚好你在前面扔完草稿纸,这个耳机放在最上面,不脏。”
这就是掏垃圾桶,宋非玦笑了一下。
他抬了抬眼皮,说:“是我的。”但没接过来。
“坏了吗?”方知潋自我怀疑地把耳机倒过来检查,“我还以为是你顺手扔错了……”
“是我扔错了,谢谢。”宋非玦打断了方知潋没说完的话。
宋非玦说话的时候喜欢先盯着别人的眼睛,再缓缓下移至嘴唇,显得尤为真挚,又不至于压迫感太强。
方知潋刚好相反,他被盯哪儿都有些不自然,于是眼睛睁得很大,目光飘忽不定地躲闪开了。
一般人所谓的睫毛长都是上睫毛长,而方知潋偏偏是下睫毛长,一睁大眼睛的时候,显得毛绒绒的,有种稚气的无害感。
“我一猜就是!”方知潋扬起脸笑了,把耳机递给宋非玦。
神情活像一只屁颠屁颠叼飞盘回来的小狗,一脸高兴得意都掩饰不住了。
他的手指上还沾了点江米条残留的糖霜,是淡淡的豆粉味,掺着甜味。
相触的掌心温热柔软,宋非玦接过耳机时不小心蹭上了糖霜,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见,却也没拍掉。
方知潋还无知无觉呢,傻乎乎地笑着说:“不客气。”
回教室的时候,尤丽和陶佳期刚一起从食堂回来,女孩子的友谊建立得飞快,才刚一个晚上,就已经从无话可说进化到了一起吃饭去洗手间小卖铺的程度。
尤丽的减肥计划早被抛到了脑后,刚吃完午饭又买了一盒巧克力派,她回到座位上第一件事就是分给方知潋一袋,顺带小声道:“以前判断错误了,我发现陶佳期好好相处啊,一点都不高冷。”
她从昨天晚上一起放学讲起,又讲到陶佳期帮忙讲题捎水,最后下了总结:“陶佳期人美心善!”
陶佳期好像听见自己名字了,满脸疑惑地转过头,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尤丽朝她摆摆手笑了一下,于是她也笑了笑,又转回去写题了。
方知潋咬着百奇含糊地问:“那昨天你们俩一起回家没遇到那些人吧?”
“没有,我聪明着呢,走大路也没有人敢跟着,”尤丽换了个话题,神神秘秘道,“对了,告诉你一个重磅秘密。”
秘密快成了尤丽的口头禅,已经不稀奇了,但方知潋还是很给面子地问:“什么秘密?”
尤丽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点。
“我听陶佳期说,那盒膏药贴和芦荟胶是宋非玦托她转交给你的,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的确称得上是重磅秘密。
方知潋愕然:“他给我的?你不是说陶佳期给我的吗?”
他早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宋非玦没提,陶佳期也没提,这个可能性被他自顾自否决了。
尤丽理直气壮:“我亲眼目睹陶佳期放在你桌子上的,又不知道是转交。”
请一顿饭够吗?回过神,方知潋耳朵一烧:不然两顿?
这回宋非玦在他心里的高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从最开始不太行的表面好学生,到也还行的见义勇为好学生,再到真挺行说不定能当个朋友的面冷心热好学生。
尤丽还在追问:“你到底怎么认识的宋非玦啊?”
方知潋不太好意思说是自己尾随出来的缘分,想了半天,故作玄虚地回了一句:“缘分到了,想挡也挡不住。”
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写卷子,留下尤丽一个人对着挡不住的缘分瞎琢磨。
隔天早上是一个晴天,宋非玦照例在早自习前半个小时到了教室,习惯性把书包放进桌洞,却发现里面放了个牛皮纸袋。
纸袋没有封口,一眼就能望到底:一个圆鼓鼓的nai酥包、一块三角小芝士、和一袋咖啡牛nai。
还贴心地附赠了根吸管。
这不是宋非玦第一次收到早餐,早在高一高二几乎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但他拒绝得明确,所以渐渐鲜少有人送了。
宋非玦把纸袋重新折上了,刚要起身,纸袋上贴着的便利贴飘飘然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