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潋是第五个被喊到的。
办公室里的空调吹得人昏昏欲睡,方知潋困得想揉眼睛,这一刻他没有想过去,也没有想未来。
段嘉誉的嘴唇张张合合:“我看了你的档案,在以前的高中成绩都很不错。这次的月考你不光要考虑成绩,更要考虑的是调整心态,以及如何去面对最紧张的下学期和高考。老师想问问你,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是谈成绩分析吗,方知潋似懂非懂,怎么谈到未来了?
段嘉誉刚才说的一大串开场白全没听清,方知潋谨慎地斟酌了一下,回答:“我以后应该出国留学吧……”
这话不假,无论是程蕾还是方霍,对于他的未来早就统一规划出一个最具备瞻远可能性的选择:出国留学。
但段嘉誉噎了一下。
他本来想从未来与理想入手,再谈大学的专业,还有高三应该如何为了目标学习和前进等等。
段嘉誉暂时卡壳没话说了,还好办公室的门及时被敲响了,他咳嗽一声:“进来。”
门把手下压,宋非玦站在门外,礼貌地向段嘉誉问好,但他要找的不是段嘉誉,而是和段嘉誉同一个办公室的物理老师。
方知潋看见宋非玦低声和物理老师说了句什么,物理老师点了点头,开始低头翻找。
另一端的段嘉誉清了清嗓子,继续语重心长道:“你的英语成绩不错,出国留学完全是可行的方案,但是其他科目……”
方知潋偷偷偏头看了宋非玦一眼,正好被同样看过来的宋非玦捕捉到了视线。
宋非玦垂眼微笑,朝他眨了眨眼。
方知潋稀里糊涂地也跟着眨了眨眼,他不确定宋非玦刚才在门外有没有听见段嘉誉点评他的成绩,耳朵尖不自觉地红了。
好在宋非玦拿到物理卷子就走了,留下方知潋继续和段嘉誉谈心。
段嘉誉又说了一堆,类似于就算不高考准备出国也不能放弃其他科目云云。
方知潋不断点头,从善如流地接道:“好的,段老师。”
比起方知潋,祝闻显然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是最后一个被喊到名字的。
临去办公室前,祝闻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你今天晚上别等我了,没一个点儿我估计出不了教室。”
方知潋瞥他一眼:“至于吗?”
事实证明真的至于,直到下课铃响二十分钟祝闻还没回教室,方知潋慢悠悠地收拾好书包,自己走了。
这个时间,不上晚自习的差不多已经走光了,上晚自习的又乖乖在教室里待着,走廊里空荡荡的。
楼梯的拐角处,宋非玦站定在最高阶的台阶上,太阳斜斜的红光照在墙上,像八佰伴的浅赭色弧形墙面。
安静的时间太有限,方知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没有谁先说要不要一起走,就这么顺其自然地,他们并肩下楼。
“nai酥包好吃吗?”方知潋问。
宋非玦不答反问:“是岙禾路上那家面包店买的吗?”
方知潋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你也去过?”
“经常路过,”宋非玦弯了弯眼睛,“谢谢,我很喜欢那家。”
这个回答无非是好吃的意思,还附加了一个喜欢。方知潋不自觉地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高兴,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吃到那家面包店的nai酥包就在想,如果说以后离开临川能让我惦记的,估计只有那家的nai酥包了。”
宋非玦却问:“只有nai酥包?”
方知潋怔了一下,他放慢了步伐,很认真地回答:“现在不止nai酥包了。”
还有很多人,他在心里想,已经成了好朋友的、还没成好朋友的,爱咋呼的唐汀勉强也算一个吧。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临川。”方知潋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可能只是还不习惯北方的天气。”
宋非玦不戳穿他,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漫不经意“嗯”了一声。
白昼随着秋天的到来变得越来越短了,原本明亮的天空和成团的白云被染得晕黄,沿着围墙的那一排梧桐树不知道何时已经探出了头,落下泛黄的叶子,随风在地上打转。
方知潋和宋非玦沿着围墙外的小石子路漫无目的地走,他没有问宋非玦要去哪儿,只是直觉想把这条路走得更长。
“你刚才在办公室门外站了多久?”
“没有很久。”
方知潋舒了口气,那应该是没听见他的成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被宋非玦听见成绩,比被祝闻陶佳期听见更让人羞赧。
可能是宋非玦的成绩太好,无形中让人有压力,方知潋总结。
不过他只庆幸了几秒,又更深地垂下了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每次一提到未来理想这种话题,我就下意识想避开。”
“你大概就不会这样吧。”方知潋低声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尽管不想承认,但方知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