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朗清是方知潋在平宜的初高中同学,后来到了美国,又恰好在同一个州Yin差阳错地碰上了,算得上交情甚笃。
方知潋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抬眼瞥见顶端显示的时间,凌晨两点半。
通话那端陈朗清已经噼里啪啦讲起来了,方知潋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嗯啊嗯啊敷衍了两句,把手机开了免提,去厨房倒水了。
再回来的时候月牙正趴在他的位置上,好奇地用爪子点着手机屏幕,见他回来,轻巧地跳下床跑了。
“你把你的身份证号发给我,我给你订个初一的机票……”陈朗清还在那端说着。
方知潋一头雾水:“买什么机票?”
那端静了两秒,咬牙切齿道:“方知潋,你不会答应我的时候根本没睡醒吧?”
陈朗清又从头到尾和方知潋复盘了一遍,这回方知潋听清了。
前不久陈朗清就和他提过让他年后来燕京新开的工作室看看,一起研究一下合伙,方知潋那会儿答应了,但没当真,现在早就忘干净了。
“初一是不是太早了?”方知潋揉了揉额心,彻底清醒了。
陈朗清本人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富二代,刚回国那阵搞餐饮,赔了;后来琢磨过一阵加盟项目,又赔了;这回开了个景观类的设计工作室,半年还没倒闭,但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但方知潋并不只是担心赔钱,他犹豫多半是因为朋友一合伙扯上钱什么都理不清,陈朗清大概也知道他的顾虑:“你就来看看环境,我再带你在燕京玩一圈,别那么大心理负担,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呗。”
方知潋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潜意识里他也不想找了,与其留在临川天天想着宋非玦和那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现在更趋向于自欺欺人的逃避。
他答应了陈朗清,挂了电话,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除夕当天晚上,方知潋带月牙还有一堆猫砂猫粮回了趟家。来开门的是唐季同,方知潋客客气气地与唐季同打了招呼,换了拖鞋进门。
唐汀本来在卧室打游戏,一听见敲门声连忙跑出来,她把月牙从便携包里放了出来,月牙显然对这个家更为熟悉一些,嗅了嗅唐汀的裤脚,用头蹭了两下,呼噜呼噜撒起娇来了。
方知潋看得羡慕又稀奇,蹲下想摸摸她,月牙却不给面子,跐溜一下跑了。
程蕾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她戴了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端着马克杯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妈。”方知潋叫了程蕾一声,程蕾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知潋顺势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了,两个人沉默一会儿,皆是无话可说。方知潋在心里倒计时,刚想找个借口去和唐汀一起逗月牙,程蕾却忽然开口了:“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方知潋说,“不过年后可能去燕京。”
程蕾的神色缓和了点,她放下马克杯:“去燕京也好,以后你在那边工作结婚成家了,我带汀汀去看你也方便。”
她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方知潋没由来地想到回国那天程蕾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大喊,问他是不是回来找宋非玦的,问他是不是铁了心恨她,才要当同性恋的。
十八岁的方知潋没有能力和底气在与程蕾的争吵中取胜,而二十六岁的方知潋也没有理由和必要再与程蕾争吵了。
于是方知潋点了点头,说是的。
“你回来以后和方霍,”程蕾顿了一下,改了口,“和你爸联系过了吗?”
“还没有。”
“今天晚上给他打个电话拜年,省得外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说你没礼数。”
“好的。”
两个人一板一眼地吩咐和应允,然后又是一阵无话,好在这种尴尬的氛围没能持续太久,唐季同和唐汀就换好外套出来了。
年夜饭是在酒店提前订好的,有了唐汀在餐桌上活跃气氛,一顿饭也算是吃得开开心心。
出门时下了雪,唐季同去开车,方知潋掏出手机用软件打车,唐汀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好奇道:“哥,你今天不回家住啊?妈把你房间都收拾好了。”
方知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和程蕾说,就被唐汀抖了出来,他瞥了一眼程蕾的脸色,果然变得很不好看。
程蕾这几年的心情常常是Yin晴不定的。方知潋在美国独居的时候,几次深夜接到她的视频,视频里程蕾神经质地让他用摄像头拍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了没有男人在,她又会平静下来,问方知潋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交女朋友,钱还够不够。
一开始,方知潋每每在深夜接到她的视频通话还会心悸,后来成了习惯,也就麻木了。
“我明天早上去燕京的飞机,”方知潋扯了一下唐汀的马尾,不让她继续说了,对程蕾解释道,“我朋友的工作室,我想和他一起合伙,这次去是考察一下。”
程蕾脸上的表情总算平和了点。
恰好唐季同的车开过来了,程蕾道:“上车吧,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