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枪抵一枪,扯平了。”
“没说别的?”展君白对他的回答表示怀疑。
陈余之缓缓摇头,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展司长是不信我,还是准备过河拆桥?”
展君白盯着他片刻,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和反应,没发现可疑之处,“带可盈离开景城,永远不许回来。”说罢,对邱名使了个眼色。
“陈医生,走吧。”邱名指了指停在对面的汽车。
陈余之跟在邱名身后,一步步离开湖心亭,心情沉重,眼前晃动地全是江月楼中枪时那个惊讶的眼神。
月楼,我对不起你,我替你报仇,等着我。他心里想着,眼中匿藏着滔天仇恨和怒意。
火车站附近,行人来往如织,间或传来几声火车的轰鸣。
“可盈人呢?”陈余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忍不住问道。
邱名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街对面驶过来的汽车,正巧停在他们面前。
车上的司机拉着拼命挣扎的陈可盈下车,她的小脸上布满了惊惧。
陈余之看到妹妹,再次激动起来,迫不及待朝着陈可盈奔去。
此时,陈可盈也看到了哥哥,竟狠狠咬了司机的手,迫使他松开,迎了过去。
兄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陈可盈搂住陈余之的脖子,在他耳边放声大哭。
那哭声使得陈余之也泪流满面,不住喃喃道:“可盈,哥来晚了……”
陈可盈抽噎着:“我以为,我把你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你了。”
“不是你的错,是哥哥没能照顾好你。”
站在一旁的邱名忍不住咳嗽两声,提示陈余之注意时间和场合。
陈余之起身,紧紧牵着陈可盈的手,警惕地看向他。
邱名拿出两张火车票递过去,吩咐道:“半小时后,有一趟去苏州的车。”
陈可盈正在抹眼泪,看到火车票天真地问:“为什么要去苏州?景城才是我们的家。”
陈余之低头看她,冲她宠溺地笑了笑:“不管去哪里,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家。”
陈可盈认真地想了想,点头笑开了。
邱名无意看两人兄妹情深的戏码,离开前叮嘱道:“别忘了你答应三爷的承诺。”
陈余之淡淡点头,牵着陈可盈头也不回地往火车站走。
刚才送陈可盈过来的司机早被嘱咐过了,一定要看到两人上车才能离开,所以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火车站候车厅,兄妹俩正在等候发车。
陈可盈又回到哥哥身边,满心欢喜,可见哥哥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有些担心,小声问:“哥,你不高兴吗?”
陈余之转过头,勉强冲她笑笑:“高兴,哥哥终于找到你了,怎么会不高兴。”
“可你的眼睛里装了很多心事。”
这童言童语再次令陈余之痛彻心扉,茫然地呢喃:“可盈,哥哥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那就去改正啊。你教我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陈余之苦笑着摇头:“来不及了。”
“你又没有去试,怎么知道来不及了?”陈可盈站了起来,拉住了哥哥的手。
陈余之看着纯真的妹妹,心思一动,问道:“可盈,假如一辆火车开过来,两条轨道,一条轨道上是你仅剩的亲人,一条轨道上有很多很多人,火车不管开向哪一条轨道,都会有人伤亡。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陈可盈眨巴着眼睛,思索着:“让司机叔叔停车。”
“历史的车轮是没有办法停下的。”
“那……我会选择让更多人活下来。”
“为什么?”陈余之看着她,很是惊讶。
“我失去一个亲人,是一份伤心。另一条轨道上的很多人有很多个亲人,亲人失去他们,有千千万万份伤心。”她天真单纯的回答敲打着陈余之的心,一走了之、重新开始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这时,陈可盈问:“哥,我就是在另一条轨道上的人,对吗?”
陈余之摸了摸她的头发,算是默认。
“那我们在火车伤害到那些人之前,把司机叔叔拦下来,好不好?”
陈余之被感动了,陈可盈并不知道拦下司机叔叔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善良的本心驱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从前,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变了?为什么?
他含着泪看着陈可盈,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地说了一声好。
“开往苏州的列车即将发车,请各位旅客检票进站。”
广播在这时响起,陈余之起身,牵着陈可盈朝着检票口走去。
不远处,司机盯着陈余之和陈可盈的背影,确认他们确实走进了站台,这才转身离去。
没一会,准备登车的旅客陆续走进检票口,候车室渐渐空旷起来。仅剩的人群中,陈余之牵着陈可盈逆着人流走了回来,四处观察,没看见一直监督他们的司机,便朝着门外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