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陈余之眼中的赤诚,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会死,是吗?”陈余之轻笑起来。
他轻轻点头。
“只要卧底计划成功,景城重归太平,那我们就还是赢了。”陈余之的眼中满是理解和信任,他的身影渐渐虚化,最后化成光粒消失在他面前。
江月楼内心急切,努力伸手去捞,可光粒透过了他的手掌,慢慢远去。他伸着手,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猛地从幻想中跌回冰冷的现实。
他害死了陈余之。
江月楼缓缓抬起右手,正是它扣动扳机击中了陈余之的胸口。忽然,他惩罚般地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呼吸急促,转身大步出门,拽住一个服务员低吼:“酒,给我送箱酒上来!”
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喝到半醉,发泄着心中压抑的痛苦。
余之,我不会让你白死。我已经发现了三爷的身份,等我揭开他的真面目,将他绳之以法,我再来向你谢罪。江月楼的醉眼逐渐变得清醒,他将酒瓶子重重地顿在地上,内心再次坚定起来。
这边江月楼和展君白都以为陈余之已经死了,但事实是,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救了回来。
楚然守在他的病床前,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你安安心心养病,小白我托人先帮你照看着。”
陈余之淡淡地应了一声,情绪低落,楚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坐在椅子上。
病房内安静了一会,陈余之虚弱地开了口:“那晚,你看到他了吧?”
楚然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还是回答道:“是,还有孙鹤英。”她见陈余之又要费心神思考,连忙阻止:“你现在刚从死亡线上回来,别想这些不痛快的事了,劳心劳力。”
她起身倒了杯水,又道:“你这次真是命大,子弹擦着心脏过去的,医生说就差一点……”
听着她的絮叨,陈余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等下,你是说子弹没有穿心而过?”
“没有,但很近。”
陈余之眼前一亮,神色轻松下来:“江月楼对我动手是被迫的,他在救我!”
他的话令楚然非常不解:“开枪是救你?什么意思?”
“之前他提过一个案例,白署长在救一个被怀疑的警察卧底时,故意挨着他的心脏开枪,但实际不伤心脏,帮他洗脱嫌疑。”
楚然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江月楼这招看似杀你,其实是为了救你?”
“没错。这和白署长那招如出一辙。而且,按照他的枪法,如果想置我于死地,那么近的距离,不应该失手。”
楚然顿时高兴起来:“换句话说,江月楼没有真的加入金马堂,甚至,连他去Jing神病院,也是设计好的。”
陈余之点了点头:“极有可能。现在回想起来,江月楼每次对我表现出极大的敌意时,都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两次是孙鹤英在场,还有一次是在Jing神病院。”
“探视那次,不是单独会面吗?”
“我当初以为是,现在想来,为什么我一递药立刻有人进来打断,或许,是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陈余之想通了关节,所有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这样一来,基本说得通了。不过……总觉得还有很多疑问。比如那四个人到底是不是江月楼杀的?他为什么又要承认?还有,这个卧底计划,白署长知道内情吗?江月楼想要卧底金马堂,为何选择下手的对象是你?”
陈余之摇了摇头,他只能窥探到冰山一角,其他的事只有等江月楼自己来解答了。
他这么想着,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让楚然万分焦急,差点去叫医生。
她让他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等身体好了再从长计议。可陈余之非常急迫,想要和江月楼秘密见上一面,告诉他自己还未死的消息。
两人合计了一会,决定用在香港江月楼联系下属时的暗号和他取得联系。
第27章 二十七
宿醉一晚,江月楼勉强撑起身子,浑身上下充满了疲惫。
他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会,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发现程勇还在楼下,继续监视着他的动静。
他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逼迫自己不再沉溺于陈余之死亡的悲伤中,转身往门外走去。
旅馆门口,程勇正被几个小乞丐围着要钱,他看准时机,快速从门口走出来,上了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没有被程勇发现。
他找了个不显眼的电话亭,再次给白金波的办公室打电话,只是电话铃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没有办法,他又冒险伪装成金大成把电话打去白金波家里。但谎言很快被雅丽识破,因为今天白金波是和金大成一起出去开会的。
他无奈地挂断电话,无法将情报传递给白金波令他心情烦闷。
这时,一个卖报的小孩跑了过来,大喊着:“重磅重磅,城防部部长昨夜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