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江月楼内心巨震,但很快收起错愕的情绪,大笑道:“原来展兄就是三爷!”
“意外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江月楼跟着展君白沿着湖边慢慢走着,“意料之外,是夸赞展兄伪装得好。我之前不是没怀疑过你,但都被展兄的计谋巧妙地掩饰过去,转移了警署的注意力。而情理之中,也是夸赞。放眼整个景城,能有如此智慧和魄力的人,除了展兄,也的确难有其他人堪当此重任了。”
听了他的话,展君白也大笑起来:“横竖都是夸奖。这话从江兄嘴里说出来,分外难得。”
饶是江月楼恨死了展君白,此刻也不得不继续与他虚与委蛇,否则所有的牺牲都没有意义。他转身停在展君白身前,向他确认心中的疑问。“展兄,既然你我已经坦诚相见,我也不拘着了,有些问题,还请展兄解答。”
展君白并不介意,点头示意他说说看。
“依照我对展兄的了解,展兄运营金马堂,通过帮派和洋行走私鸦片,应该不单单只为金钱吧?”
“那江兄以为,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江月楼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大华仓库也是展兄的手笔,看来展兄对军火也颇感兴趣。还有,最近展军长带嫡系部队入驻景城。金钱,武器,军队……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展兄的意图就显而易见了。你想要的是政权。”
展君白看着他含笑不语,既没有承认,也不否认,直接换了话题:“恨我吗?”
“说不恨是假的。”这一点,江月楼并未掩饰,大方承认。
“因为你母亲?”
江月楼的目光有一丝黯淡,却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如果我不是局中人,我会认为这是个绝好的计谋。但偏偏,我是被设计的那个人,死的是我的母亲。”
“恨我还选择合作?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这的确不是他的风格,他也永远不可能走向罪恶。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彻底剿清三爷和金马堂的势力,所以必须取得展君白的信任。
他惨然一笑:“恨又能怎样呢?都过去了。她死了,我也再无心结。何况,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本就是她自己,你不过是推波助澜,将她送到了我面前。这点道理孙鹤英都想得明白,我不至于不如他。”
展君白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麻烦江兄了。”
江月楼望着展君白的眼睛,嘴角扬起笑意。
两人继续沿着湖边前行,江月楼接着道:“我想展兄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合作者,而不是听话的下属。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展兄可以直接跟我聊。”
展君白自然知道他和孙鹤英不对付,笑笑表示理解:“好。但有些时候我毕竟不太方便直接出面,还得委屈江兄,权当他是个传话筒。”
江月楼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吧。”
“江兄还是这个脾气。”
“我要是没了棱角,展兄想必也看不上。”不得不说,多年朋友,他们还是很了解彼此。“展兄,这聊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不要告诉我,还是回去旅馆那破房间呆着等消息?或者说,虽然见了面,展兄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
“江兄多虑了,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你现在的身份不太方面露面。等风波过去,很多事情需要江兄帮我。”
江月楼定定地看着展君白的眼睛:“好。别让我等太久。”他说完,在展君白含笑地注视下转身离去,并无太多身为下属的谦卑和恭敬,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嚣张。
展君白也不在意,而是转头看了孙鹤英一眼,示意他抓紧跟上去。
回去的路上,邱名忍不住道:“司长,恕我多嘴。即便江月楼选择跟您合作,但他的态度着实有点嚣张。”
“这才是江月楼。如果他因此而放低身段,甚至卑躬屈膝,反而才有问题。如此反骨之人,不是那么好用的,但用好了,有奇效。”
“您已经把起事计划透露给他了?”
说到这个,展君白也不得不夸江月楼一句聪明,“现在这个阶段自然不能,但他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
邱名看了眼后视镜中的展君白,不再发问,专心开车。汽车渐渐远去。
城中医院的抢救室内,陈余之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着,身上盖着手术布,露出胸前伤口。
几个医生围着他忙碌地抢救着,其中一个额头上汗津津的,拿着手术钳专心地镊取他胸口的子弹,旁边托盘里放满了被鲜血染红的棉花球。
子弹好不容易取出来,医生松了口气,换了其他医生上来做伤口缝合。就在这时,监控仪器的护士惊呼起来:“病人呼吸减弱。”
立刻有人拿来辅助呼吸面具给陈余之戴上,医生同时对他进行心脏起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医生附身听了听他的心跳,又试了试他的呼吸,最终面色难看地扯下口罩,叹息着摇了摇头。
一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