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不过十七八岁,在展天青的部队里历练,学的是杀伐果决那一套残忍的理论。当时的他一身戎装,带兵直捣傅家,傅家满门上下皆殒命于他们之手,傅诚的母亲更是他亲手斩杀,心中有一股难言的快感。
当时清点人数时,并未发现傅诚的尸体,那个半大的孩子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他都已经忘记了这个名字。
邱名脸色沉重,建议道:“安全起见,您还是处理掉玉老板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展君白沉思着,面上难得有犹豫之色。
“司长,从我十年前跟您开始,您是靠杀戮果断打天下的,尽管现在为了大局,不得不敛起性子游走官场,可……”
展君白没让邱名将话说完,打断问道:“傅诚有什么特征?”
“据说他自小体弱,常年靠宫里太医调配的一味药丸养着身子,这药丸里含的几味药材与螃蟹相克,不慎服用有生命危险。他八岁那年,嘴馋,偷食了几口蟹黄,差点没救回来。”
展君白沉yin片刻:“通知厨房,今晚吃蟹。”
邱名了然地点了点头。
傍晚,展公馆的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肴,正中间一盘码放整齐的清蒸蟹尤为引人注目。
展君白和玉堂春聊着天,从客厅方向往餐厅走去。期间玉堂春咳嗽了几声,获得展君白的关心。
玉堂春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喉疾,老毛病了。晚饭后我去余之堂一趟,再开点药。”
展君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说:“我最近脖子酸疼得紧,正打算抽空去让陈医生扎两针,左右无事,吃了饭,让邱名送我们一道过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餐厅,玉堂春看到餐桌上的螃蟹,神色瞬间发生变化,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二叔今天送来的螃蟹,虽说不如秋天的肥美,权当吃口鲜味吧。”展君白招呼他落座,顺手夹了一只螃蟹放进他的碗里。“这只肥,蟹黄一定多。试试。”
玉堂春面上维持着淡定,浅笑着,试图回绝:“谢谢司长好意,我一向不爱这个。”
“可是担心伤了手?”
“我不登台已久,这手早就不怎么保养了。只是觉得螃蟹太寒。”
“无妨,配着姜汁,少吃几口不碍事的。厨房煮了姜汤,一会儿喝一碗。”展君白一边说,一边将配好的姜汁碟放到他面前,又殷勤地替他将蟹拆开,把盛着蟹黄的蟹盖递到他面前。
玉堂春盛情难却,只好接过,低头看着蟹盖,内心挣扎着。偏偏展君白还笑yinyin地看着他,仿佛期待他吃下后的评论。
展司长从不难为人,今天怎么……难道,他怀疑我的身份?玉堂春心里想着,佯装无事,淡定地拿起筷子,从蟹盖中刮出蟹黄,从容地放进口中。
他的一举一动自然落在展君白眼中,见他并无戒备地吃蟹,稍稍安下心来。
“的确鲜美。”玉堂春笑着回应了一句,展君白这才开始拆自己碗里的蟹,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过了一会,玉堂春忽然起身,对展君白说:“手上有点粘粘的,我去洗个手。”接着看似从容地暂时离开餐厅。
转到无人的走廊,玉堂春加快脚步冲进卫生间,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他拧开水龙头,让流水哗哗作响,自己则俯身在马桶前,不停按压胃部,抠弄喉咙,强迫自己吐出来。
门外,邱名附耳在门旁,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却什么也没发现。
玉堂春无声地吐了一会,按下冲水马桶按钮。他对着镜子观察着自己的脸色,微微用力拍打了几下,使脸颊变得红润,这才关掉水龙头,开门离开。
另一边转角处,邱名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悄然走入卫生间检查,也无任何异样。
他回到餐厅,看见玉堂春正安静地喝着粥,对展君白微微摇了摇头。
饭后,三人按原计划一同去了余之堂。
人工催吐到底效果甚微,刚才还能勉强支撑,此刻在汽车上,玉堂春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靠着狠掐大腿的痛意,勉强保持清醒。
他见展君白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好奇地看过来,连忙抬手擦拭额上的薄汗,微微笑道:“喝了姜茶,刚才不觉得什么,现在倒是发汗了。”
展君白像是没有怀疑,“正好祛寒。”
玉堂春点了点头,侧头看向车窗外,车窗玻璃倒映出他隐忍痛苦的表情。
此时,余之堂已经没什么病人,就快打烊了。陈余之正将一排银针泡在装着酒Jing的盘子内,用镊子翻动着消毒。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发现展君白和玉堂春并肩而来,连忙迎上去打起招呼。
“两位这么晚前来,是哪里不舒服么?”
玉堂春抢先一步答道:“老毛病了,还是喉疾。你上次开的那些药我吃完了,再开一些。”
陈余之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展君白慢条斯理地说:“我肩颈有些酸痛。早听闻陈医生针法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