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飞快行驶着,没一会便开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河道边。
宋戎将车停下,余光看见楚然紧紧挨着江月楼,耳尖和脸颊都羞得通红,她小幅度挣扎着,试图挣开江月楼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但怎么都挣不开。
“科长,我下去等你。”宋戎说完,利落地下车离去。
楚然听到科长两个字,突然反应过来:“科长?你到底是谁?”
江月楼没有回答,一脚踹开车门,抓着楚然一起下车,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怎么回景城来了?说,到警署做什么?”
楚然得不到答案,便自己脑补了一番,竟不可置信地退后了几步:“你姓……金?”
“回答我,你到警署做什么?”
楚然以为江月楼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气恼地盯着他,既委屈又气愤:“找你退婚!”
“什么?退婚?”江月楼被她的话说懵了,强悍的气势一下软了下来,没太弄明白是什么情况。
楚然满腹委屈。她毕业回到景城,到家还来不及吃顿热乎饭,就被后妈孙福芝告知,要把她嫁给警署的科长金大成做妾。更可气的是,她的父亲楚清明竟然也赞同。婚姻大事,对于留洋过的女学生来说,崇尚的是自由恋爱,婚姻自主,绝不会听从家里的意思。更何况,后妈孙福芝贪财,才不会考虑她会不会幸福。
她和家里大吵了一架,跑了出来,第一时间到警署等着这个金科长,找他退婚。
只是,她没想到这位科长竟还是个旧识。
“是!你有妻子了还娶什么亲?你以为做了警署的科长就可以目无王法,强取豪夺吗?我告诉你,不管楚家答应你什么,我绝不会嫁给你!聘礼你趁早拿回去,省得被他们花的一干二净,人财两空。”楚然眼圈都红了,赌气喊道。
江月楼此时总算听明白怎么回事了,严肃地看了她片刻,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
“很可笑吗?”楚然愤愤地对他挥了挥拳头。
江月楼知道楚然找的是金大成,还跟香港事件无关,神色轻松了不少。
“原来你是姓金的未婚妻。”
“谁是他未婚妻!”楚然怒道,脑子一下子短路了,很快发现不对劲:“姓金的?你……不是金科长?”
“我从来没承认我是啊。”江月楼摊了摊手。
楚然大窘,简直就像翻江倒海了一番。她本以为,这个旧识是强迫娶妾的人渣,结果到头来只是一场误会。
她脸颊发烫,绯红一片,忍不住嘴硬辩解道:“那种回答,任谁都会以为你那是默认。”
江月楼耸了耸肩:“那抱歉了。不过,给你个建议,现在回到警署去找他,估计也快七点了。按照我对金科长的了解,一个女孩子晚上去找他,不太明智。还有,香港的事,你知我知,不能告诉任何人。”
虽然江月楼关于金大成的警告说得委婉,但楚然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她刚要往回走,忽然转身看向江月楼:“认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月楼。”
“我不姓程,我的名字叫楚然。”她说完,没敢抬头看江月楼的反应,匆匆离去。
宋戎从不远处走过来,神色有些古怪,低着头,眼神避开江月楼问:“科长,回吗?”
江月楼纳闷地走上前,弯下腰去看宋戎的眼睛:“你……这是什么表情?”
“对不起,科长。我不是故意听墙角的。”宋戎一边憋笑,一边耿直道:“但风大,飘过来两句什么‘我绝不会嫁给你’……”
江月楼哈哈大笑,并不在乎:“没错,就是这样。走,回警署。”
宋戎看着他大步走向车子,一头雾水地跟在身后,不解程小姐怎么就和科长谈婚论嫁了呢!
第十一章
日落西山,陈余之又忙碌了一天,活动着筋骨将打烊的牌子挂出来,关了灯,准备锁门回家。
身后,一辆车开过来,下来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态度恭敬对他说:“陈医生,我是城防部刘队长家的管家,太太最近这几日胸口闷,头疼得紧,想要请您登门去瞧瞧病。”
陈余之见街边已经亮起了路灯,略有些犹豫:“现在天色已晚,我登门给夫人瞧病,怕是不大妥。您看是否改为明日白天,或者我在医馆等候,您将夫人送来,稳妥一些?”
“医者仁心,陈医生,您的担忧都不是问题。请您前往是刘队长亲自下的令。小人只是照章办事,还请您移步,不要为难小的。”管家一边作揖一边恳求道。
陈余之见他搬出刘队长,便知今天不去也得去,略略思索后就答应下来,重回医馆拿药箱。
不过经历了之前那些事后,他留了个心眼,撕下一张病例纸,写了“城防刘”三个字,压在一本医书下,露出一角。如果他有什么事,江月楼也能查到这微末的线索。
到了刘队长家,刘夫人正病恹恹地躺在贵妃榻上,身上裹着一件貂皮,眉头紧蹙,脸色也不太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