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之半信半疑地看着孙永仁,可惜他吊起了他的胃口,却不肯解答,便要挟道:“到底什么惊喜?你不说,我现在就去出诊了。”
孙永仁急得抓耳挠腮,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将人拦住,最终无奈,横下心来揭秘道:“是你逼我说的,头儿要是问起来,不赖我。”他神神秘秘地凑到陈余之耳边,轻声道:“可盈找到了。”
哐当一声,药箱掉在了地上,陈余之一脸震惊地瞪着孙永仁。片刻后,大步朝巷子外狂奔而去。
“哎,陈医生……”孙永仁连忙追了上去。
他远远听见奔跑中的陈余之,用一种狂喜的语气喃喃自语:“可盈回来了,哥哥来接你,可盈……”
可当他们俩刚跑到巷口,就见一个推车过马路的卖货郎不慎滑了一跤,车子侧翻,货物摔了一地。
江月楼驾驶着汽车正好开了过来,见状猛然踩住刹车,才不至于撞上。可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子弹穿透车窗玻璃,正中他的肩膀。
“头儿!”孙永仁认出江月楼的车,大喊一声,边跑边拔枪上前支援。他身旁的陈余之有了不好的预感,同样加速向汽车跑去。
车内的江月楼反应极快,强撑着拔枪,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发现对面旅馆某个房间窗帘后有人影一晃而过。
他身后的陈可盈被枪声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趴下别动!”他大喊着,看到陈可盈战战兢兢地蹲在后排,满脸泪痕地抽泣着,也顾不得许多了,持枪下车,朝着旅馆的方向追去。
不远处,陈余之气喘吁吁跑到马路对面,正好看到持枪跑出的江月楼。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还在不停捡地上货物的卖货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朝着汽车油箱疯狂射击。
爆炸声轰然传来,大火瞬间吞噬了汽车。
刚跑开没几步的江月楼怔住,猛然回头看向车子,惊慌失措地大喊:“可盈!”
陈余之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又听见江月楼喊着妹妹的名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跌倒。他好不容易站稳,又像疯了一般,朝着汽车冲过去。“可盈!可盈!”
面对变故,孙永仁同样一脸震惊,来不及多想,咬着牙,持枪去追迅速逃离的卖货郎。
而江月楼已经跑到陈余之身边,死死拉住他,不让他靠近熊熊燃烧的汽车。
“放开我!你放开,我要去找可盈。”陈余之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瞳孔里只有燃烧的火焰,火焰中现出可盈快乐的笑脸。他疯狂地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朝汽车的方向冲去。
“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过去就是找死!”江月楼对他吼道,见他完全不听,只好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用足了力气。
陈余之挣脱不开江月楼的束缚,便用胳膊肘往后狠狠撞向江月楼的胸口、腹部,企图以此将他击退。江月楼吃痛,但死不松手,更加用力地抱住他。
他肩膀上的枪伤被撞击得更加严重,血流不断,蹭得陈余之后背沾满了血迹。
两人就这样纠缠着,陈余之声嘶力竭地呼喊声渐渐归于无声,只剩他痛不欲生的哭泣。
周围的一切都变为虚影,只剩熊熊燃烧的汽车,将两人心中的期待焚烧殆尽。
深夜,警署停尸房内,陈可盈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唯有一只垂下的手露在外面,手上伤痕累累,布满了火烧的痕迹。
陈余之红着眼盯着这具尸体,情绪几近奔溃。
门外的走廊,江月楼垂头坐在长椅上,整个人自责到了极点。
孙永仁和宋戎站在停尸房门口,看看里面,又看看外面,左右为难。
孙永仁悄声问宋戎:“怎么办?陈医生都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了。”
宋戎回了他个一筹莫展的表情。
孙永仁叹口气,又转头看向江月楼,正想挪过去,胳膊被宋戎拉住。宋戎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去找骂,指了指楼梯口,硬是将孙永仁拽了过去。
两人在台阶上坐下,宋戎叹惜道:“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孙永仁默默点头,老老实实地坐在宋戎旁,只是不住搓着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陈余之就这么一直跪在地上,隔着白布,轻轻拂过白布下陈可盈的脸,满脸宠溺,泪水却不自觉地滑落。他的内心极度悲伤,想张嘴哀号,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月楼走到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沉默地看着陈余之,愤怒、不甘、愧疚的情绪在眼中翻涌,以至于太阳xue青筋直暴,牙关紧咬,露出一个可怖的表情。
他闭上眼,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推门而入,走到陈余之身旁坐下,看着他的举动,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陈余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发卡,往陈可盈露在白布外面的头发上戴。他的手不停颤抖着,戴了几次都没戴上。但他始终没有放弃,终于成功地将发卡戴在了妹妹的头发上,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