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楼和他从不说废话,简明扼要来了句谢谢,令展君白笑了起来:“你也太言简意赅了,没头没脑这么一句,换了别人谁能明白?”
此刻听着老友的声音,江月楼也放松了些,脸上扬起笑意:“你明白就行。”
“巡逻队晚上遇到个烟鬼,顺藤摸瓜发现了张大庆的两个地下烟馆。你不在,我就照会了金科长协助。不介意吧?”
“当然不。只要销毁了,谁去都一样。”
展君白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视功名如粪土,这事要是搁别人身上,那可是一份晋升的业绩,偏偏他一点都不在乎。两人挂了电话,展君白又给赵璟明去了个电话,作为中间人替两人约了顿饭。赵璟明看在他的面子,不情不愿答应了。
这边江月楼并不知好友替他安排了饭局,在办公室坐了片刻,实在有些心烦,便收拾收拾回了家。
他常年忙碌,几乎把警署当成了家,经常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一晚,正儿八经的家反倒成了临时落脚点。
这一回去香港多日,屋里的家具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大晚上的也不想清理,便往院子里的台阶上一坐,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小白猫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看见主人回来了,如小炮弹一般向他冲过来,腻在他怀里“喵喵”直叫。他将小白猫抱起来,点了点它的圆脸,笑道:“你这只懒猫,又上哪儿蹭吃蹭喝去了,有家都不回。”
小白猫伸出舌头舔了他脸颊几口,在他腿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任由他轻轻抚摸自己雪白的毛发。
说起来,这小白猫还是江月楼的救命恩人。
在他十三岁那年,寒冬腊月。小小的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了,脸上和身上还有挨打后的伤痕。他跌跌撞撞地走在街道上,羡慕地看着街边人家窗帘上倒映出一家三口幸福的身影。
大雪飘落在他的头上、身上,没一会就将他变成了一个小雪人。可他根本没有力气抖落身上的积雪,整个人摇摇晃晃,脚下一绊便摔倒在一条无人的巷子口。他知道如果不爬起来,自己会死在这个雪夜里,但不管他怎么努力,根本无力支撑,只好放任自己昏迷过去。
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一只毛色雪白,几乎和雪色融为一体的流浪猫,不知从何处而来,通人性一般卧在了他胸口,舌尖温柔地舔着他的脸,温暖着他。慢慢的,他的身体逐渐回暖,看着小白猫,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希望,这才度过了那段人生中最悲惨的日子。
“人说猫的寿命只有十二三载,你已经陪了我十年了,再多陪我几年吧……”他抚摸小白猫的动作更加温柔,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他并不知道,陈余之与他只不过一墙之隔,同样安静地坐在自家院子的台阶上,望月思人。
第六章
隔日,调查内jian的工作就有了进展,只不过那个失踪的接话员赵小春已经成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宋戎蹲在尸体旁,检查片刻,起身拍拍手,对江月楼汇报:“看样子,是被灭口了。”
江月楼望着尸体思索着,缓缓摇了摇头:“不,还有一种可能,栽赃。”
“哪有给死人栽赃的?这也太不合理了。”孙永仁对头儿的假设并不理解。
“从查案开始,我就觉得这一切都太顺,不合常理地顺。现在,倒解释得通了。”江月楼见孙永仁还是不明白,接着又道:“那个内jian还在警署,他很清楚内部办案的程序,把赵小春推了出来做替罪羊,并且制造他潜逃的迹象,引开视线。”
宋戎和孙永仁对视一眼,神色皆是一凛。
“不要打草惊蛇,从赵小春社会关系入手细查。还有,内部行为异常、可疑的人,也要一并查。”江月楼神色凝重,继续吩咐道。
“收到。”宋戎和孙永仁异口同声地回答。
宋戎看了眼赵小春的尸体,有些为难:“照理说,命案要移交给金科长,那现在……”
江月楼朝他摆摆手:“不必,等一切水落石出,我自会向白署长说明。”
回警署的路上,三人恰巧碰见出诊返回的陈余之,正站在一个木偶戏台子前,痴痴地看着正在演出的木偶戏。
木偶戏的剧情是哥哥背着小妹妹,通过后台手艺人的夸张解说,引得台下众人哈哈大笑。
陈余之并未靠得太近,嘴角含着一丝微笑,但渐渐地,眼圈却红了起来,在众人的欢笑声中落下泪来。
宋戎见江月楼在意陈余之,也叹了口气:“陈医生也是可怜人。”
他的话让江月楼回过神来,淡然将视线收回,转身离开。边走边问宋戎:“最近有没有位置好的店面?适合开医馆的。”
“北市场倒是有两家,位置很好,就是价格贵了点。”
“价格无所谓,先租下来。”
宋戎对他的豪爽有些不解:“科长,您是要开医馆?还是……要送给陈医生?”
“那天如果我多留意一点,她妹妹就不会出事。”江月楼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