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涌生了一股冲动——想打破这层云,打破这过头的宁静,就像刚刚驶过的船只。
接着,他像是不服输的,再次朝海面——那月亮——那一望无际的黑天鹅绒似的夜空大喊起来:“德拉科——”他的声音立刻再次被传的很远,那声音像是成了光,成了影子,将那些海面划开,然后朝它自己也不知道的尽头驶去。
“那我会说是你喊的,和我没关系。”德拉科毫不留情地说,他的嗓子也
“我赌那是轮船。”德拉科听着,大声说,望向海面。
他的声音是如此地懒洋洋,但是因为海面的广阔,那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于是,整个海域,哈利的四周,,都被那懒洋洋的、拖长的声音布满了。
“操——听起来像是无头公爵在走廊叫我一样。”他评论道,带着点嘲笑吼叫着。
德拉科挑高了眉毛,他也面向了海面:“哈利——波特——”
哈利聆听这过头的宁静,和他呼吸重叠的海水翻滚声——当他闭上眼睛,这里像是什么都没有——那被月光铺满的波光凌凌的海水看起来仿佛是一层厚重的,过于不稳定的云端。
哈利颤了一下,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像是谁给我发了封吼叫信——”
德拉科被哈利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得一颤,回过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波特,你在干什么?”
,让扫帚在上空上漂亮地转动,眼见着比赛仍然分不出胜负,他们气喘吁吁地,倦怠地,终于像是两辆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奔腾的汽车,停了下来,打了个哈欠——让扫帚低低地划过海面,听着被月光照亮的海水因为远处的什么东西而翻滚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呜——呜——呜——。
他睁开眼,那海水——那像是麦浪般滚动的月光——他让自己的扫帚稍稍朝上飞了一点,离那海水远一点——也许他可以——
哈利白了他一眼,飞的朝他离了远一些:“你自己喊也好不了多少。”
“如果在魁地奇球场这样喊,费尔奇一定会第一个钻出来。”哈利清了清嗓子,有些嘶哑地说,他感觉要不是因为夜空中因为海水产生的水汽,他马上就要失去自己的声音了。
德拉科,少校,他听到他自己的名字千千万万次地回响,立刻被他的敌人激起了斗志。他抬起扫帚,让自己不再停留在海面上,而是飞的更高,更远,离那海面足够传声,大喊道:“哈利——”他话音未落,另一面,哈利已经忍不住了,他喊道:“德拉科——”他的声音像是细微的杂质涌了进来,立刻将德拉科那纯粹的、高声的呼唤打断了,他们的名字,在空中,于是被重重地连在一起,宛如一条结实的绳子,或者相互纠缠的开放的花——
他们继续看着这海面——那轮船渐渐远去,而它所带来的声音越来越小。哈利闭上眼,很快地,他感觉那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变得微乎其微——接着小下去,再小下去,到了最后,那声音终于什么也不剩。海面恢复了它没有终止点的平静,一切都再次掩盖在了海水下。
他听到他的声音被传的像海般那么远。
那些声音,那些感觉——德拉科——哈利——像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将会千千万万次回响,并且将永远回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才消失了。但德拉科和哈利,都因此觉得有趣起来,他们在那声音消逝以后,对视一眼,在对方心知肚明的眼光里点点头,再一次不知疲倦、一遍遍地喊了起来,于是,那名字,那声音,再次因此纠缠和存留下去——哈利——德拉科——他们边叫边学狼人长嚎着(午夜嚎叫),同时还强忍声音中的笑意——因为他们感到这场景是如此地滑稽,像是违反了某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定律——直到他们的嗓子为此变得有些嘶哑,他们才留恋地停下来。
“我赌那是鲸鱼,它想透透气。”哈利说道,带着满足的微笑。
当然,哈利知道那不可能是鲸鱼,因为当德拉科刚刚说完了那句话,远处的——很远的一处,那肯定是轮船的庞大身影(但因为距离变得很小)就出现了,它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前行着,船厢里的灯摇摇晃晃。但哈利实际上并不在意那是什么——鲸鱼,或者轮船,甚至是粉色的海马或者章鱼。他说出这句话,仅仅是出自于他们听到了那汽笛声,而他想要开口说话,不辜负这个夜晚而已,答案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已经变得无关紧要,显然地,德拉科也感觉到了哈利的意思,因为他没有反驳,或者像以往一样挑哈利的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德拉科静下来,也聆听着那巨大——被传的远远的,到现在还没消逝的声音。
但是,德拉科不需要回答了,因为他立刻看到哈利朝他咧着嘴,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这个笑容和他们一起悄悄在霍格沃茨里夜游,爬上天文塔——走进有求必应屋,或者一起钻进霍格沃茨厨房时那么像,以至于德拉科在这一刻,就完全理解了,明白了哈利的意思。
他吸了口气,准备好,面向海面,将自己当作一艘正在漂浮的大船,大声地,像是汽笛似地喊道:“德拉科——马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