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家?”哈利看着德拉科从他们买的那堆东西里仔细地挑了一袋无害的薯片,猛地撕开了封口,一片薯片渣随着他的动作蹦了出来。
服了布莱克夫人,将她关回到幕帘后,德拉科刚刚喜气洋洋地从浴室里出来,全身干干净净的。
哈利感到沮丧和沉重,他猛地站起身,从德拉科的类似于绘画的抚摸伤疤中退却出来,朝后退了一步。为了不让德拉科发现他的异常,他转过了身,假装若无其事地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睡衣,用轻松的声音宣布道:“我要去洗澡了。”他无视了德拉科打量他的目光——也许只是他的臆想,其实德拉科没有凝视他,只是像平常一般瞟了他一眼,哈利希望最好是后者。
德拉科的头仰在沙发上,那柔顺的金发像是阳光般滑下来,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哈利打开淋浴,让
“你还记得吗波特——我救过你,很多回。”他嘀咕道,“比如从那个老蝙蝠的课上。”老蝙蝠,哈利知道他说的实际上是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课,哈利在那课上要忍受二十分钟一次的死亡预言,通常他要么是出车祸死去,要么是忽然撞到魁地奇球场上把守的伏地魔的仆人,一次德拉科,他从门口路过,去上什么魔法史课,正好听到了哈利的第一百二十九次的死亡——即是在占卜课上,被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宿命之敌,用一道金属之光(没人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杀死。德拉科听到了这,灵机一动,他偷偷拿出魔杖,朝教室里施了一个小小的咒语,那其实这是一个类似于儿童魔法似的把戏,但是在那一刻,那一个拉文德和她的朋友都屏住呼吸,魂不守舍的那刻,那魔法,明亮而干燥的明黄色火花,足够使整整一个占卜室产生骚乱,那一瞬间,从拉文德开始,所有迷信特里劳妮教授能给他们一些恋爱的指导的女孩,都尖叫起来。趁乱时分,德拉科悄悄地溜进去,站在靠墙的哈利的旁边,轻轻勾住他的手,哈利猛地转过身,眨眨眼,接着他笑起来,宛如一个像从阿兹卡班出逃的囚犯,变成了阿尼玛格斯形态,和德拉科一起冲过走廊,飞走了。而哈利和德拉科的故事,还有如此多这样的——
“因为现在是危机时期——波特。”德拉科抬起手,轻轻掀开哈利凌乱的黑头发,手指头轻柔地在哈利的闪电型上抚摸,像是那能够消减他的一些疼痛,哈利轻轻地眨眼,感觉自己的睫毛碰到了德拉科的手——那有一股缓慢而温柔的阻力,德拉科的语气很讽刺,但非常温柔,“那群饭桶总这么说,神秘人越变越强大,他很有可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袭击你。万一他们抓了你,因为你那个蠢蛋姨父的事,结果你在魔法部时因为保护不周被神秘人杀死——,那是他们的责任。”
他没说完,但是他知道德拉科一定明白了他话语里其他的意思——他不想将德拉科也牵扯进来,最好的办法是德拉科在事发之前就骑着他的扫帚离开这里。
哈利眨了眨眼,迟钝地理解了德拉科的话,接着他感到他的心缓缓地沉下去,但这不是因为德拉科的话有多残酷,实际上,哈利在这漫长的几年里,已经认定了他也许有一天会被伏地魔杀死的事实,德拉科只是讲述了这个事实而已。但他仍然感到胸腔被在他成长期时曾猛烈感受过的疼痛所塞满了,这不是因为哈利自己,是因为小天狼星。在德拉科轻轻碰触他的闪电型伤疤时,说出“魔法部被神秘人所杀”,哈利感到天空中有一道闪电也随之而下,在他眼前迸发耀眼的光芒,他从中看进去,发现那闪电变成了一道回忆的恶咒,小天狼星站在魔法部的那个角落,于那银色的恶咒中微笑,下一秒,那微笑凝固了,接着他被魔法的光辉击中了,倒在了帷幕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呻吟。
“你真的不考虑回家吗?”哈利说,眨眨眼,走到沙发旁。
“食尸鬼让你们这里都没有蜘蛛——”他拖长了语调。
他朝三楼的尽头,那间装满了小小的食尸鬼的房间走去。
哈利低下头,让德拉科那倒在沙发顶上的面庞离他近一点,他们两的位置正好是相反的,哈利的嘴唇对着德拉科的眼睛,哈利要稍稍朝后退一些他们才能四目相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对弗农施了魔法,魔法部却还没来逮捕我,他们很有可能随时会来这里,闯进这道门——我不想……”
德拉科头也不抬,他的金发湿漉漉的,语气非常随意:“没想过。”
他猛地脱下自己已经粘满砂砾的衣服,让那种黏糊糊、肮脏的感觉远离他,使夏日用凭空产生的咸而高热的空气亲吻他,捡起旁边更加凌乱、却显然干净的睡衣。
“为什么?”哈利问道。
德拉科发出嗤笑的声音,像是对某样东西很不屑:“你知道,他们可不敢。”他拿起薯片,像那是个炸弹之类的,碰地一声送进嘴里,他嚼了嚼,皱起眉,似乎觉得这薯片味道很怪,但哈利还靠着沙发在他面前,他不敢吐出来,因此只好不情愿地把它咽下去。
哈利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他自己身上的气味还像一个被腌过的菠萝罐头,他感到不公平,也许他该在进门时就用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