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啦?”
“十三。”
“来,陪我聊天解闷儿。”
徐莲生跟进书房,垂手而立。薛绍林坐在书案之后,笑着招手,又拍拍腿。他双腿有点发软,慢慢挪过去,坐在男人大腿上,感到有条胳膊轻轻搂住了自己的腰。
“大人,想跟我聊什么?”
“你来做主。你知道的,我一定也知道。可我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等天黑了,我再细细地教你。”
徐莲生身子一僵,“那可不好说,您知道鹅粪可以用来喂猪吗?”
“哈哈,这我还真不知。”
“那您知道,为何禽类在冬天不常产蛋?”
“为何?”薛绍林勾过他的下颌,颇感兴趣地盯着他。
“因为鸡鸭鹅在冬天要换羽,力气都用来生长羽毛,就不下蛋了。不过,养在室内的就照常下蛋。”
“你这孩子挺有趣的。”
“方才那位宋大人,看着很年轻,也是当官的吗?”徐莲生情不自禁打听起那书生,同时再次感到羞惭。
“你有所不知,去年皇上册立太子,特开恩科,宋大人弱冠之年高中榜眼,先在翰林院任编修,最近调任户部,在我手下当主事。现在只是个六品官,但前途无量啊。”
“为什么?”
“同科的进士里,皇上南巡只带了他一人,足见喜爱。”
徐莲生陪男人东拉西扯地闲聊,又装作不会写字,要男人教他。在这里,他吃到了有生以来最丰盛的一餐,那些只是见过、听过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地摆在眼前,撑得他昏昏欲睡。大半天过去了,眼见日头西坠、暮色渐沉,他愈发局促,心跳如擂鼓。
终于,薛绍林拉起他的手,带他走进卧房,命人温了壶酒,说道:“不早了,来陪我小酌几杯。”
徐莲生只好与之对饮,还忍着恶心喝了他娘的交杯酒。他此前从未喝过酒,很快就头重脚轻,面如桃花,惹得薛绍林愈加放肆。
“莲生,我很喜欢你,想不想随我回京城?”
“草民不敢高攀,”徐莲生背朝男人,将蒙汗药撒入酒杯,用指头搅了搅,转过身笑盈盈道,“请大人满饮此杯。”
“你来喂我。”
徐莲生一咬牙,含了口酒水,堵住男人的嘴,统统渡了过去。男人翻身将他抱在怀里,狎昵了一阵,动作益发迟缓,最终栽在床上沉沉睡去。
“薛大人?”徐莲生推了几下,低声骂道,“呸,狗官。我看,只有那宋大人算是个廉吏。”
他悄悄将余下的酒倒在窗外,也许是因为口中残留的蒙汗药,眼皮渐渐发沉。他帮床上的男人除靴宽衣,自己也脱个溜光,疲惫地躺在床下——只要能安然度过一夜就好,讨点银子赎姐姐回家。
天亮时,徐莲生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钻进薛绍林怀中。不久后,男人清醒过来,他也跟着起身,呢喃细语:“昨夜,大人真是神勇,草民现在还打颤呢。”
“我醉了吗?怎么有点记不起来……”薛绍林疑惑地嘟哝,“罢了,我要去向陛下请安,你若不愿跟我,就自便吧。想要银子,就去找昨日带你来的薛升。”
“谢大人怜惜。”徐莲生穿戴好,叩头后逃也似的出了正房。见到薛升,张口就要一百两。对方不屑地乜着他:“别以为陪大人解解闷儿,你就鸡犬升天了。五十两,不要就滚。”
“也好。”徐莲生乖顺地笑笑。一百两只是打个幌子,五十两才是他真心所求。
第4章 姐姐
背着银子赶到江边,他焦急地招呼gui~公载自己上画舫。gui~公一面摇船,一面邪笑道:“薛大人没让你跟他回京享福去?”
“那种福气,我不要。”
画舫之上,他掏出三锭五两的银子,老板娘的话却给他当头泼了盆冷水:“昨夜,你姐姐被通政使郑方杰郑大人买走,做婢女去了。”
“你——不是说好——”
“郑大人可是贵妃娘娘的弟弟,皇上的小舅子,我哪敢不答应?你就别担心了,你姐姐过好日子去了。”
他收起银子,急得直跳脚,把船板跺得咚咚响:“深宅大院,她又聋又哑,怎么做得好婢女啊!”
老板娘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郑大人说,聋哑才好,用起来放心。不必担心听了不该听的,说了不该说的。”
徐莲生啃咬着手指,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对姐姐而言,到大户人家做下人,或许是不错的归宿。就算偶尔受气,但吃穿不愁,挨打也肯定不会比爹打得狠。
他现在有了五十两银子,先试试看,能不能再把姐姐买回来。若买不回来,就给郑府里管事的使些钱,让姐姐在深宅大院过得舒坦点。日后,他拿着银子去京城做点买卖,隔三差五与姐姐见上一面,也是很好的……
打定主意,他拿出五两银子,央求老板娘想想办法,让他们姐弟俩见上一面。
“万一你又带着她跳江跑了,老娘可就遭殃了。”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