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得知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人叫安凉,另一个叫白舒,刚苏醒就失忆的他并不知道,往后上百个日日夜夜,这两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能被允许见到的唯二两张面孔,他即将被囚禁,被监视,被给予一个漏洞百出的身份与打着补丁的虚假过往,彻底沦为安凉病态占有欲下的可怜木偶。
安凉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早已恢复风度翩翩的做派,他眉眼含笑地抓住他的手,去摸他,抱他,同他亲昵,仿佛他是安凉失散许久才找回家的爱宠,要不是身上尚未完全消肿的那半张脸,还有时不时隐隐作痛的肋骨和腿骨,他都快怀疑之前那个对他怒目而视、拳打脚踢的恶魔,真的只是在梦中短暂存在了一下。
安凉说他与他是一对恋人,前些天因为吵架,他赌气跑了出去,结果不小心出了意外,一场车祸导致了他现在的失忆。
“白舒叫我阿默……阿默是谁?”他问。
安凉挂在嘴角的笑容冻住一下,很快又冰消瓦解道:“你不是阿默。阿默是个不重要的人。”
他指着自己:“那我是谁?”
“你是我恋人。”
他摇摇头:“我是说,我叫什么?我的亲人朋友都有谁?他们在哪?”
“这些都不重要,乖宝。”安凉不笑了,取而代之挂在他嘴角的,是薄薄一层已经瘪下去的风度,还有风度下藏匿不住的回避与不耐烦,“你呆在我身边就行。多余的一句也不要问,我只说这一次,知道了吗?”
他的双手被安凉紧紧抓在掌心,恐于那顿暴打过后的余味,有些瑟缩地点了点头。
安凉言出必行,对他照顾得极其周到。
除了不让他出门,不让他对外界有任何接触。安凉的解释是他以前就是这样,不是不让他出,而是他自己失忆前就从不出门,由于Jing神方面的问题,对外界十分抵触。你看,上一次出门,不就出车祸了吗?不让你出,是为了你好。
他企图辩解自己这次醒来之后不一样了,他很想出去看看,被安凉不容置喙的眼神吓得收了声。
他还是很怕安凉。在这个世界初来乍到,他连迷茫里都游荡着不安,安凉和白舒是他能抓住的独苗的稻草。
所以即便眼前的人曾那样下死手一样殴打过他,他很长一段时间躺在安凉身旁被那场循环演绎的噩梦吓到惊醒,但只要安凉对他稍微好一些,他就在心里感激不尽,不计前嫌地依赖他。与其说是依赖,其实更像是因为别无他路。
时间一长,他开始有些相信他们真的是一对恋人。
毕竟安凉看向他时,眼里近乎疯狂的炽热骗不了人。
一开始还好,日子久了,安凉开始有意无意在家里的多媒体上放一些富有暗示性的东西,有时是电影,有时是歌,有时甚至呈现得更为直白。他不是没想过去彻底接受,但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们生来就是这样吗?他曾经很天真地这样问过安凉。
安凉说是的,他从小就是个小怪物,从懂得感情那天起就是这样,大家骂他恶心,孤立他,只有安凉愿意靠近他,接纳他,恰好,他也很爱他。所以他不愿意与外界接触,祈求安凉带他逃离,男人与男人之间这样是理所应当的,一个人生来就被注定了心之所好,不是后天际遇所能改变的。
就像你,小怪物。安凉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你太见不得光了,这辈子注定只能爱我。
此后安凉更胆大妄为,夜里拉着他观赏那些一丝不挂的场面,告诉他要如何做才能攀找愉悦,他夜夜像被催情一样听得口干舌燥,下腹起火。安凉从不明示,但他知道,对方只是在等。
安凉对他的渴望一直蛰伏在眼中那份欲盖弥彰的克制之中。蠢蠢欲动的情欲覆盖上那样形同虚设的伪装,像ji女往自己裸体上裹了层纱布,等到他破防那天,只要他点头,立马烧得干干净净,露出一百种赤裸直白的欲望。
再等等,再等等。明天我就答应他。他总是这样想。
他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像路边最低等的那种流浪狗,别人丢点口粮,再给他搭个窝,他就愿意安安分分地跟人回家。何况安凉给他的是很好的口粮,给他搭的是很好的窝。除了打着为他着想的旗号限制他的行动,没收他的自由,Cao控他的思想外,其他一切都很好。
他以为往后的岁月会这样流逝:他一无所知地磋磨时光,心甘情愿被蒙蔽,被糊弄,偶尔做着聊以慰藉的记忆恢复训练,然后在某一天喜欢上安凉,学会和他重新相爱、接吻、上床。好像接下来的一生也马马虎虎过得下去。
可是安凉等不及了。
他被灌醉那晚心里预感到大概要发生什么事,虽然不是自愿,但也没先前那么抵触。但是他难受得要命,请求安凉让他缓缓。
安凉什么也没说,从柜子里取出什么东西往自己鼻子里吸,他看清楚后才想起来,这是安凉告诉他的,叫rush。
他又看着安凉准备吃药,一下子有些于心不忍,有气无力地把他拦下,说自己待会儿会注意分寸。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