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贤苦笑着颔首,表情逐渐柔软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小凉小果二人的肩头,又与心倦神怠状倚在门前的朱宛亦对了对眼神,方转身领董赟、王崇及一干侍卫等人御马乘舆,心事重重地踏上了返宫之路。
是夜。未央宫,皇帝寝殿。刘欣听完董贤的描述,也感到翎儿在府中消失一事蹊跷无比,但仓促间却理不出整件事的头绪来,幸闻京兆尹朱博即将介入调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想不到事情会一再发酵,这回失踪的是翁主身边服侍的人,那下回呢,又该轮到谁了?”刘欣心有余悸道,“看来隐藏在黑幕中的凶徒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神通广大得多,搞不好董府里早被他安插了耳目,守株待兔似的将冒头的线索一条条给掩饰过去,这样恐怕就永远不会有真相大白之日了……事不宜迟,为夫这就让王崇从御林军里挑选两队可靠的侍卫,派驻到丈人府上日夜轮番值守,直到翁主一案水落石出为止,你看怎样?”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听你的。”董贤起初听到“丈人”二字时觉得有些扎耳朵,但猛然醒悟过来妹妹董赟贵为皇上的昭仪,父亲董恭倒也担得起丈人的称谓,便任由刘欣这个“为夫”顺利蒙混过关了。再说王崇在皇宫和董府之间迎来送往过多次,再没有比经他之手调遣侍卫加强府中防御更为妥当的法子了。
翌日午后。为改换心情,董贤随刘欣如约来到了传说中的殿内Cao练场。
名曰殿内Cao练场,实际上就是一座用石材雕砌围拢而成的四方形大水池,一泓碧蓝色的温吞池水在深秋的气候里泛着满满的贴心。明眼人一看便知,恰到好处的温度其实是在冷水里引入了部分温泉水的缘故。冷热调和,便是在像这样日渐转凉的时节也可以纵情豪泳了。
“你带我来的所谓殿内Cao练场,原来就是个温水池啊?”话刚出口,董贤蓦然念起眼前的刘欣其实是个旱鸭子,早在二人纵身坠入牛耳山瀑布深潭之际,还险些因为不会水的缘故而丢了性命,幸亏及时嘴对嘴地助他吸气送气,又是按压胸膛,这才逃过了一劫。不禁纳闷如今对方刻意安排这出戏码,难不成是瞒着自己偷偷学成了水泳的本领,意欲在人前卖弄?
刘欣不言,朝董贤隐语微笑,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往前看。
顺着刘欣的指引,董贤定睛望向正前方,但见一前一后两个身材健美的男子,正自殿门赤脚朝自己所站的方位接近。等看清来者的样貌时,终于认出原来迎上前来的竟是御林军头领王获和副头领王崇!
仔细端详之下,两位王将军上身皆套有鱼鳞般银光熠熠的贴身半截软衣,圆领,无袖,只遮住敦实的胸膛,胸膛以下露出匀称养眼的腹部肌rou;下身着至大腿中部的半截软裤,和上半身一样闪耀着皓白光芒。
“皇上,驸马都尉大人,末将等奉命在此恭候。”两位王将军屈膝朝刘欣行礼道。
“孔雀、王崇,你二人辛苦了,且起来说话。”刘欣含笑问道,“朕要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吗?”
“回皇上,都已备妥了,王崇手里捧着的便是。”王获对身旁的副头领微微频头。
王崇顿时会意,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两件金光灿灿的软衣软裤套装。
“星辰,这是朕为了今日之约,特意命人研制的避水鳞甲。若论材质,光是织物和动物软皮就尝试过无数种,最终才选定了呈现在你我眼前的质料,称得上最是亲肤防水的了。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穿上它之后,保准你可以像鱼儿一样轻便地在水中自由游弋!”买弄完织造避水鳞甲的学问之后,刘欣又自卖自夸般对董贤循循善诱道,“相信朕,这身行头入水效果确实超赞的!”
“二位将军,你们穿上避水鳞甲的感觉如何?”董贤见刘欣煞费苦心地着人研制出如此Jing巧的水泳装束,不免为之动容,又见王获和王崇套在身上神采奕奕,于是有感而发。
“大人有所不知,这避水鳞甲上身之后就像什么都没穿一样,比看起来轻薄多了……”话刚出口,王获情知在天子面前直言不讳地说“什么都没穿”有失君臣体统,慌忙谢罪道,“末将出言无状,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你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罪之有?”刘欣似乎并不介意老友的坦率,把头转向站得比王获略远半步的王崇继续道,“王崇,朕此前命你牵头训练御林军将士们的水性,算来也有一些时日了,想必你早就相当熟谙这副软甲的特性了罢。既然驸马都尉好奇它的妙处,那就把你的穿戴心得分享给大家听吧!”
“启禀皇上,末将不善言辞,表达起来兴许不那么贴切,只是觉得身着这副软甲下水,穿梭起来反倒比什么都不穿来得更流畅,仿佛有种超脱□□躯壳以后达到‘人甲合一’的独特体验。”王崇将顶头上司的“什么都没穿”换成了“什么都不穿”,着意凸显出避水鳞甲对水泳者的助推感,甚至仿照董仲舒向汉武大帝刘彻谏言时鼓吹的“天人合一”学说,自创出所谓“人甲合一”的时髦辞藻来。
“你倒是会措辞,形容得非常到位,这样很好!朕其实也有同感,原本还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