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事来,故特意托宫人转告刘欣,请他务必耐心等待自己平安归来,万不可为此贸然前往昭阳殿面圣,以免横生事端。
戌时。未央宫,昭阳殿。
“皇上,娘娘,奴才奉命将人带到。”从太子殿归来的传旨内侍向刘骜复命,然后退至侧旁,提醒身后低头站立的董贤向皇上和赵昭仪问安。
“微臣叩见皇上,叩见昭仪娘娘,望陛下万寿无疆,娘娘凤体金安。”董贤垂头跪在殿中央,毕恭毕敬地向刘骜和赵合德行叩拜大礼。
那刘骜在等候董贤觐见之际,又被赵合德灌下好几盏琼浆,较之先前更加醉眼惺忪。此时眼见一身躯凛凛的翩翩少年郎跪在面前,便有几分喜爱之意,便极尽温和地下令道:“爱卿平身,近前回话,让朕看个清楚。”
“请恕微臣人微位卑,实不敢贸然接近龙颜。”董贤听刘骜口气,心中猝然升起些许不好的预感,于是尝试着以言语推脱,以免昭阳殿中的诡异氛围进一步蔓延。
“既是圣意命你上前,你就不必多虑了,安心照做便是,本宫保你无虞。”赵合德从旁怂恿着,甚至招手邀董贤靠近刘骜和自己坐席的所在。
董贤无法,只得缓缓起身,依旧耷拉着脑袋,如履薄冰般朝刘骜和赵合德所在的酒案靠近,直到离对方半丈开外的位置方才止步。
“再近,离朕再近些!”刘骜依稀见着董贤精致的轮廓,连声催促不止。
董贤不敢拂逆圣意,只得伴随着刘骜不断发出的“再近”“再近”皇命,继续挪步前移。正忧心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不堪,盘算着如何应对为佳,不防面前天子身躯骤起,伸手将其拉至眼前,隔着酒案形成四目相对的窘境。
咫尺之距,使得刘骜得以将董贤的动人之处尽收眼底。但见来者漆黑秀发,如画眉眼,莲华容姿,妖般魅颜,色若春晓,清雅出尘。尤其是那双因被人强拉过来时那种略带错愕和抗拒的双眸,有意无意流露出一种孤绝清冷的气韵,有如磁石般深深地吸引着看客的眼睛。
正可谓: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果然是个世间少有的绝色!刘骜盯着董贤的脸如痴如醉,在侧的赵合德也震撼不已,深觉棋差一招。心说太子身旁居然放着这样的尤物,难怪太子妃会惶惶不可终日,急欲除之而后快。这样的出众姿容,就连当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平侯张放尚且不及,也不知日后若被长留天子处,会不会对昭阳殿的承恩造成负面影响......更何况,到了这个地步,对方恐怕多少已经知道是受了他人算计才被带到御前的,若是因此心生怨谩,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不就等于白白给自己招惹了个强大的对头吗?
“皇上,您这样目不转睛地冲着太子舍人瞧,唬得人家都张皇了......”赵合德柔声提醒道,“有何示下,皇上待赐坐之后再慢慢吩咐也不迟啊......”
☆、昭阳殿狂澜
“昭仪言之有理。来,你快坐到朕旁边来,陪朕好好说说话。”刘骜听从赵合德的建议,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指示董贤速速绕过桌案降身至自己左手边的空席上来。
“微臣不敢......”董贤情知天子此举绝非好意,欲凭一己之力做最后的抵抗。
“爱卿不必拘束,只是你的长相酷似一位故人,朕忍不住想凑近点多看两眼,聊以慰藉思念之情罢了。”刘骜急不可耐地诱导道,“你放心,朕断不会伤害于你......”
董贤自知推脱不掉,索性趁着天子善念未泯之际乖乖听话,再行察言观色,随机应变。
戌时一刻(晚上八点半)。未央宫,太子殿。
刘欣在长乐宫内长信殿见过皇太后王政君后,领着王获赶回未央宫内太子殿。刚进殿门,便开始满殿里搜寻太子舍人董贤,等到千呼万唤也不见对方踪影时,已有殿中宫人诚惶诚恐地凑到跟前禀报,将刘欣在长信殿期间太子殿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地对主子说了。
刘欣一听心爱之人被天子刘骜召去昭阳殿,心中顿感七上八下,一刻也在殿里坐不住了。于是顾不得董贤托之前宫人传话让自己静候依人归来的嘱咐,边朝王获喊了一声“孔雀你先回去休息,我去一趟昭阳殿”,边快步走出太子殿,三两步踏完殿前台阶,便朝昭阳殿方向急行而去。
“殿下,皇上并没有下旨宣您去昭阳殿觐见,您这样冒冒失失地前往面圣似有不妥......”王获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虽知刘欣内心焦急,但担心对方以现在的状态去拜见刘骜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有可能白白激化父子矛盾,便尝试规劝对方不可仓促行动,“末将以为,不如先依董舍人之言,静观其变,再做道理如何?”
“孔雀,如果有人把你最喜欢的人放在火堆上烤,你还能心平气和地‘静观其变’吗?”刘欣头也不回地反问紧紧跟在身后的好朋友兼好兄弟,声线中充盈着焦虑和决绝,“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刘欣随时可以不当这个太子,但决不能失去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