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续公子在山麓凉亭中歇脚,忽有雅兴,便扶琴焚香作乐。
湖畔停着几艘画舫,随波摇荡,天边白云悠悠,山野间缀满皓白山茶,黄心绿蕊,馨香怡人。
泠泠琴音自亭中倾泻而出,和光阖眼静听,思绪随乐声飞升漫游。
曲毕,和光欣然睁眼,赞叹道:
“散音松沉旷远,泛音清冷入仙,按音细微悠长,星遥这张琴果真非凡品。”
“我云游四海,得到过不少名琴雅瑟,音色绝妙,不减昔日绿绮号钟,可唯有这张‘妄执’,我最是喜爱,时时带在身旁,阿燕可知为何?”
“或许是重要之人所赠。”
“非也。行嘉礼那一年,我翻越万重山岭才寻得一根百年杉木,尔后的数百天,我都亲自制胚刻槽,白日打磨调试,夜间便拥琴而眠,直至它的每一音,每一弦,都称心合意。可打那之后再听其他琴时,我都会不自觉与它相较,这个太浑,那个又太脆,即便音再美,落在耳中却犹感空虚。‘妄执’本良琴,但更重要的是,它由我亲自斫制而成,而我亦因此被它所困。”
和光未曾体会过这般复杂的情感,只道续公子当真痴迷。
续星遥嘴边勾起一抹笑,手再度扶上琴弦,却拨出一个错音。
只闻“铮”的一声,琴弦猝然绷断。
刹那间,狂风大作,走石飞砂,顷刻便黑云覆地,黯淡的日隐去了,红月似一碗血,凝在半空。
天上降下血雨,将满山的洁白玉茗染得殷红,如高洁皓白之人化上新妆浓颜,含娇含态,丰艳而又诡秘异常。
和光愕然,转身去寻续公子,却见他眉间俱是冷意,俨然已变作另一个人。
段王爷向和光抬起被断弦绷裂的食指,指尖一粒血珠晶莹,化作一只猩红小虫,颤悠悠飞至和光跟前,猛一下扎进他的下腹!
和光顿感烈火焚身,发出一声惨呼,跪倒在地,眼前是天旋地转,浑噩不清。抬眼间,远处黑压压的丘峦以排山之势扑面袭来,好似成群的豺狼将他围猎,撕扯他的大腿,吞蚀他的骨rou,将腿间啃噬得皮开rou绽,血涌如注。
他无力与残猛恶兽缠斗,拖起破败身躯,挣扎着匍匐至王爷脚下,捉住他的衣角哀哀涕哭。
段王爷面上不见一丝怜悯,犹如高高在上的无情神像。铁扇挑起他的下颌,淬着Yin毒的话语从口中吐出,那声音透着血与狠戾煞气,似厉鬼在地狱尖嚎。
“和光君,喜欢孤为你造的金笼吗?”
“!!!”
和光从梦中惊醒,入眼是五色彩绣的床幔。
原本静谧的屋内,响起他一人大口喘气的声音,他迟钝地眨着眼,直到昨夜的画面在脑中涌现。
原来,现实与那噩梦也无异。钝疼随着记忆的回归如影而至,他忍不住痛yin出声,十指紧紧掐进被冷汗浸shi的被褥。
苦捱了一阵,直到身体适应这痛楚,他掀开眼前的床幔往外看了一眼,透过窗棂,两个身影在屋外对话。
“他怎样了。”王爷的声音。
“回王爷,和光公子身子无大碍,修养个十日就能复原。”乌齿的声音尖声尖气,像是掐着脖子在说话。
“萤惑的状态如何?”
“十分顺利,雌xue被开苞后,那蛊虫就彻底在公子体内扎了根,此刻已与他的心脉连在一起。”
和光听见“萤惑”两个字就是一愣。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蛊虫已认王爷为主,只需以血作引,就能将它唤醒,这虫子醒了便饿,需食阳Jing,到了那时,体内的毒火会将和光公子变作一只失去理智的yIn兽,不用什么媚药,就会主动张着大腿求王爷赏他Jingye吃。”
和光遍体生寒,他知道那是真的。
“即便不醒来,那蛊虫也有诸多好处。”
“哦?”
“萤惑为了方便吃饱,会将寄主身体变得异常敏感,情动时连汗都带着催情的香气,那花xue嗜疼,越是粗暴对待越是yIn荡饥渴。”
“哈哈,如此甚好!这样千古难求的名器,配和光君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何止是敏感,即便只是听见王爷的声音,他也能感受到股间的shi润。和光隐在床幔后的脸霎时变得铁青,他惊吓太过,奋力挣扎着想要爬起,他的动作太大,把床头的香几撞得一震,一尊琉璃熏炉摔在地上,应声碎裂。
王爷听见动静,挥手让乌齿离开,他走进屋子掀开床幔,果然看见了和光惊恐的脸。
“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王爷替他拭掉额头的汗,用掌心抚了抚披在他身后的长发,声音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宠溺。
和光寒毛倒竖,咬牙瞪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王爷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
和光只当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卑劣下作,却没曾想王爷比他想象的还要残毒万分。
“为什么?你…你就这样恨我!”
“恨你?”王爷露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