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胥表情诚恳地一抬长臂,拦住庚桑画去路,两人鼻息紧缠着鼻息,唇瓣也近在咫尺之间。“你看,我并不是很会讨好人,更不晓得如何去猜师尊你的心思,倘若师尊你当真怒了,或是我哪里做错,请求师尊明示!”
……明示?
庚桑画倒是想,但他自家也理不清目前心思,原胥说他没与谁有过私情所以不懂,但他庚桑画也没与谁牵连过啊!他也不懂,他就是觉得先前那帮妖鬼无声的安静里,每一丝漾起的气息都透着嘲笑。
他活了一千多岁了,为什么要被人嘲笑?
庚桑画气不能平。“让开!”
“不让。”
“你……孽徒,你让开!”
原胥这回声音里隐隐含了笑意,长臂拦住庚桑画去路,见这人与他死活僵着不肯和缓,索性长臂再一收一揽,将人牢牢地拥入怀中,深吻落下去。
“夜深了。师尊……你我该睡了。”
第49章 烟火(2)
庚桑画突然一把推开原胥,愤然挑动长眉。“你出去!”
原胥噔噔噔后退三步,收回手,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师尊?”
庚桑画却像是当真恼了,冷笑着望向原胥,桃花眼底一片漠然。“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你又何须在这朝暮中假意殷勤。”
“……并没有假意,”原胥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一句句地解释。“师尊,须不是我诚心赖婚,而是你先前突然变成了个小孩子,我没法跟修仙界所有人解释,说那个小孩子就是你。再有,我也从不曾想过再白日飞升。”
庚桑画表情显而易见地凝滞。
原胥立刻抓住机会,小心翼翼地捡他最关心的那个话题解释。“所谓上界神宫,那地方我从不稀罕。再说上界神宫如今已是极情道的凤帝坐镇,我没的去讨那个嫌做什么。”
庚桑画没说信或不信,就是挑了挑眉,呵了一声。“原来你是打算躲在下界红尘。”
“……那倒也没有。”原胥咂摸了下唇,斟酌着回他。“谈不上躲,我觉得吧白室山就挺好的,你在白室山做个师尊,我呢就是师尊你的掌门首徒,咱俩在西贺牛洲一道把白室山发扬光大。挺好!”
庚桑画两瓣殷红薄唇微张,又呵了一声。
“你这样不行的师尊,”原胥话刚脱口,立刻又改为自我批评。“当然所有的问题都在我。师尊你这样疑心,实则也是弟子我做的不对,还不够好!”
庚桑画长眉微蹙,点了个头。“嗯,这句勉强还算是人话。”
原胥笑嘻嘻地打蛇随棍上,再次凑近了低声道:“如此,师尊……可要入帐安歇否?”
两人啥事儿都做过了,今夜原胥又格外陪着小心,照理说庚桑画再有多大气性儿都下去了,没想到庚桑画居然一扬尖尖下颌,似笑非笑地摇头。“否。”
原胥险些一口气没接上来晕过去,他缓了缓,按耐住性子,又哄庚桑画道:“倘若师尊当真不想睡,此处倒也有个绝胜去处。”
庚桑画挑眉。
“啊,就在这条荨南街往北走,有道柳荫下流溪河。”原胥慢吞吞笑道:“流溪河与旁处不同,非得入夜后才热闹。”
“哦?”庚桑画居然来了点兴趣,双手一拢袖,挑眉似笑非笑。“为何?”
原胥牵起庚桑画的手,凑近了,低低地笑了声。“师尊倘若当真感兴趣,今夜何不随弟子一道去探个究竟?”
**
半个时辰后,流溪河上。
庚桑画坐在画舫内小酌浅饮,旁边是跪坐弹琵琶的歌姬,夜月朦胧划在水波中,静夜里荡漾着脂粉香气。
原胥又抬手替他斟了一杯碧青色的桃花醉,低声道:“此处何如?”
庚桑画笑了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望着空荡荡金杯内倒影出的自己,话语里带了迷糊醉意。“……酒不错。”
原胥再次替他斟酒,凑到他耳边,呼吸声温热。“就只是酒不错么?”
庚桑画斜眼乜他。“人,也不错。”
原胥大笑。
靡丽夜色在月晕中漾开,朦胧昏暗光线下,原胥与庚桑画这对人显然容色过于耀眼,就连弹琵琶的歌姬都自愧不如。画舫内外弥漫着酒香,一杯接一杯的桃花醉灌入喉口,庚桑画略有些醉了。
画舫船头,乐伎琵琶轮指愈发急,紧接着就是如疾风骤雨般的连音。
“师尊,”原胥含了一口酒,小心翼翼地哺入庚桑画两瓣殷红薄唇内,与他软语呢哝。“且尝尝这口酒滋味如何?”
流溪河两岸林木苍翠,沿着水面又行了半盏茶,歌姬指下琵琶余音尽,空弦震颤,在耳内连绵不休。月色朦胧中醉眼望去,依稀能见到多如过江之鲫的寻欢花楼船。
“你……你竟带我来寻欢。”庚桑画衔了那口酒,桃花眼微转,眸底波光大盛。
原胥望着他,有些发痴。“师尊?”
庚桑画右手搭膝头,斜斜地靠卧于画舫内,漫不经心地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