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初秋深夜,乌云蔽日,夜色偏冷,回去的路,走了许久都走不完。皇后听完丁宛的话,叫芸香她们分头去找,自己也心惊胆战,郑愉可不要做什么傻事,转过甬道,郑愉在雨中失魂落魄,伞拿在手上也不撑。
他看着皇后,眼中是质问,是责怪,是失望,皇后见他没事,转身要走,“母后!”
皇后再迈不出一步,这一刻是早晚要来的,回身望着他一步步靠近,郑愉声音哽咽,“方才我在求你。”
皇后不言,郑愉几乎是吼,“我在求你啊!”
不在回避,皇后眼神决绝,直面上郑愉的哀怨,“我知道!”
“为何不救?”
“为何要救,你以什么立场让我救?”
“你知道,你明明知道……”
“我是知道,你若肯听话,他本不会是如此下场,这是你自己选的。”
“哈哈哈!”郑愉笑的痴狂,“真有意思,人人都叫我听话,哈哈哈!”我究竟该听谁的,只不过想好好爱一个人,寻常百姓都能做到的事情,我却做不到,你们利用我、陷害我,而我只能任你们摆布,生母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二人不再说话,郑愉越过皇后,自己回了殿,郑愉走后,皇后再支撑不住,靠着墙心悸,一阵晕眩。
整夜雷鸣暴雨,天微亮才稍作停歇,黑云依旧压着这座城池,风卷起黄沙刺得脸生疼。巳时,侍卫压着凌九跪在刑场,旁边是一口巨大的铜炉,里面堆了一层木柴,皇帝坐在审判位,郑愉站在一旁,衣角快揪烂了。
凌九冲郑愉笑笑,用唇语说,“别看”。
郑愉的眼泪决堤,想迈步向前,午时将至,太后还没来。行刑官取了火把扔进铜炉,木柴上的火油瞬间点燃,“皇上,时辰到了。”
“行刑”
“且慢”
太后的声音与皇上同时响起,总算来了……
与太后一起来的,还有务部历室的首司,“皇帝,此人不能杀。”
永昌与裕王对视,太后怎么会掺和进来,“皇祖母,此人……”
太后抬手压住了永昌的话,“皇帝,昨夜先帝托梦于我,说这昭烈基业有损,需天外来士镇守八方,方能化解,梦醒后我彻夜辗转,事关昭烈命脉,不可小觑,特传了历室的人卜了一卦,”说完挥手示意首司上前。
首司伏身跪下行礼,“启禀皇上,臣受太后之命解梦卜卦,本卦吉变卦凶,煞气初起,应有天将遮挡于正南位。”
永昌:“大人说的天将是凌九?何以见得就是他?”
首司:“殿下,‘天外来士’绝非□□凡胎,赎臣无能,除了凌九,臣再算不出其他。”
永昌心中怒骂一派胡言,果然是夜长梦多,才过了一夜,就编出这么个天将救国,简直笑话。
是步好棋,坐拥天下的人,最容不得江山受威胁,太后这一招死死掐住了皇帝的心,“皇帝,宁可信其有,这凌九左右是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若真有罪过,便让他守城赎罪去吧。”
“即刻去守城。”留下这句话,皇帝拂袖走了,心中一阵叹息,‘都以为这皇帝好当。’
凌九被侍卫带走了,有人欢喜有人忧,裕王与永昌懊恼着功亏一篑,皇后忧心太后突然向着郑愉的理由,只有郑愉,在这世上,只要凌九还活着,不敢再奢求其他。
短短两三日,郑愉从云端跌落到尘埃,哥哥没了,郑玲走了,凌九不得相见,他整日痴坐在院子里,对着摔坏的空鸟笼发呆,不吃,也不睡。哪怕能听到那鸟叫一声‘蠢货’也好。
丁宛看着他,消瘦的不成人形,心里不是滋味,“殿下,我今晚去看他,有什么话要带?”
郑愉不看丁宛,依旧望着鸟笼,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他好就够了,从前是自己太肆意妄为,但凡他克制一点,这份感情藏好,也不至于害他至此地步。
丁宛去了皇后殿中,想找芸香姑姑做些点心给凌九送去,到殿门口,看着文鸢刚好出来,一脸顺意,她行礼进殿,皇后不在前殿,芸香也不在,问了末琴,说是皇后身体不适在休息,丁宛担心,让末琴引她进了内室,皇后此刻躺在榻上,脸色不好,兰心正在给她按额。
“娘娘哪里不适?宛儿去找太医。”
皇后声音疲惫,“不必了,宛儿,我待你如何?”
“宛儿斗胆,娘娘待我如女儿。”
“你连同那郑愉、凌九一同蒙骗我,可曾对得起我这个母亲?”
宛儿哑然,自己不该,皇后是真心当她是儿媳,未来的皇妃,百般呵护照顾,“娘娘,我……”
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芸香急匆匆的进了寝殿,“娘娘,那江淑莹此刻在临华殿里叫了奴才给她剃发!”
永贤死了,对淑莹来说,也许不是件坏事,她至今也不知道,永贤对她从来都只想利用,起码到此时,都成为了他的情真意切。
她安静的坐在棺椁旁,供台上,好生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