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急忙起身,将郑愉等人拦在门口,“你进来做什么?不要命了?”
郑愉在寝殿门口,能看见榻上的永贤,脸白眼眶发黑,嘴唇深紫,不停颤栗,太医还跪在一边也不诊治,永贤看见郑愉,他是想说话的,他有很多话要说,一张嘴又吐了一场,皇后慌张跑回永贤身边,“凌九你把愉儿带走,都走。”
凌九拍了拍郑愉的肩,“听话。”郑愉拳头紧绷,好端端的二哥,怎么会……眼睛快把永贤望穿了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他还想往里冲,丁宛也伸手拦了他。
疫症意味着什么,众人心中如明镜,郑愉不舍,嘴里不停喊着哥哥。越喊声音越大,越哭眼泪越多,永贤好像突然有了力气,眼中恢复往日神采,隔着被子抓了皇后的手,“母后,莫哭。”
皇后不顾其他,掀开被子握紧永贤的手,“贤儿,母后无能……”
永贤捏了捏皇后柔软的手,气若游丝,再使不出更大的力气,“是贤儿无能,恐怕不能尽孝……”胃部一阵痉挛,胃里的水都吐干了,干呕得喘不过气,用力也吸不进气,被窒息包围,他想说话,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急得双脚乱踹,呕出一口乌血,他突然看向门口的郑愉,喊出,“愉儿!母后……”母后就交给你了。
临终的夙愿也不让他说出口,四肢瘫软,口鼻微张,眼睛定格在寝殿门口,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堂堂昭烈二皇子,才二十岁,刚成婚,此刻躺在床上如此狼狈的死了。
皇后俯身抱住永贤,哭的撕心裂肺,喉咙梗住,哭的发不出声音。末琴立刻去弘议殿找了宋玉通报,丁宛也出宫去了裕王府。皇帝在小榻上休息,听闻永贤去世,皇帝连鞋都来不及穿,着着净袜就往懿宁宫跑,宋玉跟李庆拿了鞋,跟在后面一路跑。
永昌得了信也从殿里赶来,都与郑愉一样,被众人拦着,不让进殿,太医出来请罪,“皇上,请节哀,龙体要紧,您不能进。”在门口看着皇后在榻边替永贤梳洗,不过是简单的擦拭,换身衣服,这事却做了许久。
疫症身亡不可正常入土,皇上下旨用了上等紫檀为柴,送走了永贤,火点上的那一刻,皇后终究是接受不了,晕厥过去,郑愉抱着皇后进了寝殿休息。
几乎要看不清永贤的面容,淑莹才跌跌撞撞赶来,“永贤。”身子一软,跪在地上,喘不上气,也站不起来,丁宛扶着她,踉跄几步,却再不敢往前。
足足烧了一个时辰,尸骨才慢慢冷下来,奴才用帕子掩住口鼻往棺材里装,但烧过的骨头酥软,一碰就断,又惹的淑莹泣不成声,在场的人都不忍再看。
皇帝招了宋玉,“传朕旨意,二皇子郑永贤,忠孝贤良,仁心克勤,追封永乐王。”
永贤的棺椁停在临华殿,皇后和淑莹守着,永昌和郑愉晚上各自回了寝殿。下午到晚上都未进食,凌九给他拿了点心,他也只是摆摆手吃不下,整夜失眠。
后半夜丁宛陪在皇后身侧,始终觉得永贤的病来得蹊跷,问了永贤身边的侍女,“那日赵平松来找殿下做什么?是否有什么异样?”
侍女:“并无异样,说是赤城子民记着他的恩德,哦!还送了他夫人亲手绣了帕子。”
皇后迟钝的眼睛,终于有了反应,“帕子?在哪里?”
侍女:“奴婢去取。”
侍女拿了盒子打开,皇后正要伸手,丁宛压住皇后手腕,“娘娘,这帕子样式平平,针线粗糙,用来送人实在不合适。”男人却不懂针线布料,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丁宛一声提醒,身心疲惫的皇后才回了神,“末琴,拿去殿里收好,此事不要张扬。”末琴拿着锦盒回了懿宁宫,侍女行礼领命。
永贤的事当夜就传到了赤城,永昌命裕王尽快了事,要一鼓作气。裕王收到消息,再没了耐心,站在城楼对着凌江的难民发了声,“尔等听好,给你们一炷香撤出昭烈,否则杀无赦。”城下难民无动于衷,依旧瘫倒在城门口。
裕王回府收拾行装,传了身边副将,“一个不留。”副将拱手赶去城楼。
赵平松听见质问,“皇上有命,不可烂杀,王爷此举何意啊?”
“二殿下没了,我得回宫替圣上分忧。你府上的人,你且看着办。”赵平松连连后退,是自己亲手杀了永贤,以德报怨再如何有颜面苟活于世。失魂落魄上了城楼,城门开了,没等流民涌入,副将领着千人Jing兵,骑着战马冲出,烈刀所及,血rou横飞,从城门到渡口,不到一里,不过几个眨眼,横尸遍野,赵平松大笑,“贱命一条,何以谢罪!”从城楼一跃而下,不能瞑目。
杀光了凌江的流民,裕王即刻启程回了逸都,进宫后先去了临华殿祭拜,淑莹见了裕王关切了几句,皇后只是怨毒看着他,只想让他给永贤殉葬。从临华殿出来,立刻找了永昌和熹妃,去了书房求见皇上。
皇帝用了晚膳在桌案前哀伤,“没什么大事就以后再说。”
永昌跪下,“父皇,那凌九有问题。”
皇帝:“把话说清楚。”
永昌:“去年春猎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