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还住的习惯么?
嗯
娘亲也许有所疏忽,缺什么用度与我说便好。
姨母已经照料得很周到了,并不缺物什。
沈安之走在宁姝身侧,轻轻答道。
宁姝也提着一盏纱灯,不过灯色微黄,灯沿绣着并蒂的夏莲。
灯炳上的素手纤纤,手背是白玉的温润,指端是娇嫩的青葱,指尖是晕开的朱粉。
此刻瑶台高升,浓云尽散,银汉无声,沈安之恍恍乎,竟以为天地间独有她二人。
烛光辉映,灯火影长,环佩叮铃,流苏生香。
沈安之估摸着宁姝比宁蓁要身长些,宁蓁已高了她一额,宁姝就更是亭亭袅袅了。
方才宁姝向她走来,沈安之目不斜视,正对着她Jing致白皙的下颌。
明明宁姝笑得温婉动人,沈安之却分明感受到她不输男子半分的勃勃盛气。
大概是在商场交锋中养成的锋芒锐气。
寒暄间,她们已走到了院内,丫鬟过来接过了她们的提灯,沈安之略略落后宁姝半步,随着她进了屋子。
柳岚正坐在上首,宁蓁坐在她的左手边,见了她们进来,柳岚笑着招手让她们过去。
她们二人见了礼,宁姝道,安妹妹坐这儿罢。
她指着柳岚的右首。
不必了,姝姐姐为上,理应落此座。沈安之摇摇臻首。
忸怩作态宁蓁轻哼了一句,她嗓音虽小,在场诸人却都可听见。
来了。
沈安之心想。
她知道宁蓁不待见她,任她如何做也会从中挑出刺来。
她微微垂着眼眸,假意没有听见,可袖里的柔荑还是不由得握紧了衣角。
今夜是家宴,哪有这么多规矩。柳岚拉着沈安之的衣袖,你就坐这里,陪姨母多说说话。
那安之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安之顺着这台阶下了,她施施然落座,宁姝坐在她的另一侧,沈安之转头,正对着宁蓁鼓起来的俏脸。
安之这身真是人比花娇。柳岚端详着她,我见了都欢喜。
姨母谬赞了。
沈安之勾起嘴角浅浅一笑,这是这几月来她第一次的笑逐颜开,谈不上多么欢畅,春风不入杏眸,可在场诸人俱惊其绝艳。
笑意三分,百媚横生,人面桃花,文彩Jing华,纵是宁二小姐,也不知不觉瞪大了眼眸。
她回过了神,又开始怨怼起来。
沈安之幼时就仗着可爱怜人讨长辈的喜欢,如今出落得越像个狐媚子了。
真是惹人厌。
柳岚揽袖轻咳两声,吩咐开宴。
丫鬟们捧着菜肴鱼贯而入,热气升腾,香味四溢。
柳岚给沈安之介绍些菜色,言语间更显热切,手里动作也不停,直到沈安之碗里满满当当,她才无奈作罢。
沈安之抬头,又看见了宁蓁正张着美眸瞪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宁二小姐,索性视而不见,颤了颤浓密的羽睫,低下头秀气地用起了膳。
柳岚问起了姑苏的状况。
掌柜们一直收不到原丝。宁姝道,女儿去查看了货源,原是今年春蚕因病害僵了大半,桑农瞒而不报。
好在夏蚕生的快,于是转订了夏蚕,大概还需几日,织女们就能出工了。
热蚕丝细,正巧用来做好料。
至于那些桑农。宁姝叹了口气,他们都是些穷苦人,想也交不出赔偿,女儿让他们明年补上,今年订量的半数就是。
得饶人处且饶人。柳岚点了点头,虽说白纸黑字画的押,但此番行事自然最好。
她们又闲聊了几句,便开始行酒了。
安之可受得了?
沈安之在家时也会饮些酒,柳岚问起来,她就回声应了。
酒ye清亮,沈安之捧着小盏一饮而尽。甫一下肚,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湖州时,她饮的都是当地宝脂斋特供的果酒,甘甜醇香,很是讨闺阁女儿家的喜欢。
没料到宁府用的是男子的烈酒,她的喉间立刻火辣辣的,面上也逐渐晕了红霞。
沈安之肤色白净,她修长的秀颈到冷玉似的耳垂都红透了,连那Jing巧的琼鼻都点了赤朱,很是招眼。
见几人都望过来,她抿了抿唇,安之不胜酒力,委实罪过了。
哪里的话。宁姝给她舀了一碗鸡汤,喝些汤醒醒酒罢。
谢过姝姐姐了。
沈安之从袖里探出两只小小的手,托着这碗鸡汤,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她的眼眸本是含着一汪清水似的淡漠,此刻却像是被惊起般泛了涟漪,又像是隔了镜花水月似的朦胧。
她脸若含桃,血色浮上白玉,酒意催半酣,梅萼插残枝。
鸡汤刚刚出锅,还有些烫口,她轻轻地吹着汤面,才将樱唇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