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瀮彻底慌了神,任由张夫人把他打骂的狗血淋头都不知道躲。
可是,人家既然是来勒索他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同情心。
人家就那么任由张夫人发泄够了,才淡淡开口,“你们夫妻的事可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但若想要回扳指,就拿两万两银子来。”
张夫人又气又恨,却也不能放任丈夫不管。
大概她这一辈子低的头,都是因为这个不争气的丈夫了。
但她又不得不低头。
“这位郎君,我们家这个样子,哪里拿的出两万两银子?你这不是要把我们一家子都逼死吗?”
“那我可管不了。”
那人用小拇指的指甲剔了剔牙,吊儿郎当又趾高气昂地说,“你们是候府,家院子修葺的又这么齐整,怎么可能没钱?”
“我们真的……”
“少废话,没钱我就拿着扳指到顺天府去告你们。”
那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对了,听说你们家世子还是太子的伴读?就是不知道,若天子知晓了你们倒卖御赐之物,他这个伴读还当不当的成?”
一瞬间,张夫人的血都冷了。
这是她最害怕的事。
因为她很清楚,长子是候府唯一的希望了。
“你们不能,你们不能!”
她扑上去就要拉扯那人,却被人闪身避开了。
这个举动,似乎是激怒了那人,那人的语气都不耐烦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能?你们家既然有御赐之物,怎么可能连两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摆明了就是想哄我!”
张夫人没有办法,终于难为地哭了起来。
见一向强势的妻子被人逼得脸面都不顾了,一直习惯于躲在妻子背后的傅瀮终于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他跳了出来,大声道:“有什么事冲我来,逼迫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我本就是冲你来的呀,倒卖御赐之物的是你,我也是来找你要钱的,是你自己缩得太快。”
傅瀮的脸瞬间烧红,恨不得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
那人见状,冷笑了一声,说:“你们快点凑钱,我三天之后再来,如果你们还拿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那人就在傅瀮夫妇的绝望中拂袖而去。
傅瀮的脸惨白惨白,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张夫人,却发现张夫人的脸色一点都不比自己好。
可是这一次,张夫人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咒骂他,而是惨淡一笑,声音极轻地问:“你满意了吧,咱们家……真的要完了。”
“我……我……”
傅瀮不知所措地支吾了一阵,声音突然就高了起来,“如果不是你一直不肯给我银子,我至于倒卖御赐之物吗?”
他本就不是什么有担当的人,在被逼到极致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奋起,只会下意识地推卸责任。
张夫人心都凉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慢慢地有些“果然如此”的了然。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她嫁的就是这样一个被祖母和母亲宠坏,半点担当都没有的窝囊废呀。
这些年,因为这个男人,娘家与她断了来往,从前的手帕交个个对她避之不及。
如今哪怕各家的宴会重新给她派了帖子,宴席上愿意和她搭话的人也不多。
曾几何时,她梦回闺中。
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略带天真,容貌出色的小姑娘。
只是时光容易把人抛,她终究是被这无休无止的鸡毛蒜皮给抹掉了所有的光彩,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是不屑一顾的那种积极计较的妇人。
过往的一桢桢自她脑中迅速划过,傅瀮越发理直气壮的推卸之言仿佛都离他远去了。
终于,她眼前一黑,一头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傅瀮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倒地的张夫人看了片刻,慌乱地嚷道:“你别装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
又过了片刻,见张夫人始终一动不动的,他才彻底慌了神,跪在地上将她抱了起来,焦急地喊:“夫人,夫人?你别吓我呀夫人……”
还是察觉不对,冲进来的夏大家的做主请了大夫,又让人把张夫人抬回了正房。
——
傅棠有些心神不宁。
他知道今天家里会发生什么,也想好了后续该怎么处理,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事情,会超出自己的掌控。
他的心不在焉,坐在他前边一点的宋chao和后边一点的严谨都察觉到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前边正在讲学的杜学士也看见了走神的傅棠。
虽然傅棠上课的时候几乎就没有好好听过,但责任心很重的杜学士还是沉下了脸,走到傅棠身边,戒尺重重地敲到了他的桌案上。
傅棠猛然惊醒,一仰脸就看见了杜学士那张标准的教导主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