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想了,事已至此,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挪开了镇纸,把新写好的一张字收了起来,和从前写的那些放在一起。
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那么盯着茶水升腾的雾气,看着茶水一点一点变凉。
等傅瀮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十分。
如果不是他略显躲闪的眼神,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对。
也是,那个扳指可是象牙的,雕刻十分Jing美,就算不是御赐之物,也值不少钱呢。
傅棠看了他一眼,和两个弟弟一起行了礼,弯腰的瞬间,他闻到了自傅瀮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还有汗臭气。
酒的味道很淡,几乎要被汗臭味给遮过去了。应该不是他自己喝了酒,而是跟喝酒的人待得久了。
“行了,都起来吧,别多礼了。”
傅瀮虚扶了一把,下意识地看了傅棠一眼,却又在傅棠的目光即将看向他的时候,赶紧闪了过去。
傅棠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和大家一起吃了饭,告退之后却被傅榆喊住了。
“大哥,等等我。”
傅棠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疑惑地问:“怎么了,二弟?”
“走,咱们到你院子里再说。”傅榆走过来就拉住他,径直往前走。
很难得的,傅桂没有闹着要跟上来,反而凑到父母跟前去撒娇了。
刚因大儿子离去而松了口气的傅瀮,突然听到小儿子说:“爹,你去喝酒了吗?怎么身上一股酒味儿?”
他登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张夫人,口中斥道:“胡说,我哪来的钱去喝酒?”
张夫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凑过来嗅了嗅,的确是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酒味儿。
但这味道太淡了,不想是喝了酒了,当即蹙眉道:“以后少去那些胡混的地方。”
或许是心虚的缘故,傅瀮今天特别好说话,连连道:“知道,知道。”
傅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凑过来哄张夫人开心了。
那边的傅榆把傅棠拉到东院以后,就一脸严肃地说:“大哥,今天父亲又去赌了。”
傅棠诧异,“你怎么知道?”
傅榆有些忐忑地觑一眼自家大哥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是想……想帮大哥的忙,所以才……”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傅棠却已经明白了。
傅棠心头一软,拍着他的肩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做得很好。咱们兄弟三人,就应该齐心协力才是。”
见大哥不似在说反话,傅榆心里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就是担忧。
傅榆蹙眉道:“大哥,父亲总是不改,该怎么办?”
傅棠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傅棠叹道:“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想让你知道的。”
傅榆微微一怔,想到刚才自己和大哥说父亲又去赌的时候,大哥的反应。
大哥虽然诧异,却并没有愤怒。
方才他没有多想,想当然地就以为大哥诧异的是父亲的事。
这会儿再仔细想想,傅榆心头一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哥,难道……”
傅棠笑,“难道什么?”
傅榆咽了咽口水,一时觉得难以接受,一时又觉得傅瀮是咎由自取。
内心挣扎许久,他猛然抬头看向傅棠,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大哥准备怎么处置?”
傅棠心里一松。
他知道,他的弟弟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你放心。”他说,“我只是让他以后再不能随意出门而已。”
傅榆也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汗水已经把里衣给浸shi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如果大哥更狠一点他该怎么办,但大哥不把事情做绝,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那大哥需要我帮忙吗?”
傅棠断然拒绝,“不必了,这样的罪过,有我一个人担着,就够了。”
“大哥……”
傅榆眼圈一红,有些语无lun次地说,“只要咱们以后更孝顺他,我会加倍孝顺他的。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总之……不是你的错……大哥……”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傅棠一把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我们孝顺他都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件事,就不要让娘和三弟知道了。”
“嗯。”傅榆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很清楚,不让三弟知道,是怕三弟口无遮拦;不让张夫人知道,却是因为张夫人虽然对傅瀮各种不满,但心里还是很看重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一次又一次地替他还债。
兄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