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道:“姑娘,你连日奔波,不曾关照饮食,又受了伤,身染疟疾,学生略通医术,救你到此,请姑娘莫要见怪。”
女子微微张口,双目盯着他,泪珠滚了下来,他皱起眉头,道:“姑娘,你不要急,先把药喝了吧。”说着,叫丫鬟端来药,送至她面前。
这时,她但见得他目湛秋水,眉拥翠微,玉面含愁,朱唇紧闭,貌如初发芙蓉,色如岁末寒霜,三分浓艳,三分清雅,又添三分萧瑟。再看时,虽有些貌似女子,身量亦不甚高大,身姿却十分挺拔清朗,有如曲径松风,发髻上插一柄玉簪,碧色微微闪动,周身穿一领半旧黑护领白袍,越发衬得风雅出尘。她喝过药,神态复原了些,她才嘶哑着说道:“恩公,多谢你。”一边说着,一边落泪。他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绣帕替她擦了擦,道:“姑娘不要悲伤,姑娘的病无有什么大碍,忍耐一时便好。”
她摇摇头,道:“非也,恩公,我姓金,名闻雪,嘉定人氏,与母亲到娄县投亲,谁知旅途之中遭遇歹人,要强抢钱财,霸我为妻,母亲为救我一命,撞刀口自戕而死,歹人怕叫人发现吃了官司,才夺了财物,撇下我逃走了。”
许焕平道:“原来姑娘遭遇不幸,既是投亲,权且待病好之后,由学生送你去娄县。”
闻雪止住悲啼,又问:“尚未问过恩公名姓?”
许焕平细细说了名姓,又道:“夜深了,姑娘不可着了凉,请安歇吧。”
步出房门,许焕平不由得长叹一声,不曾听得身后茵儿的咕哝。
是夜,云介忧心忡忡,不能入眠,披衣行至庭下,眼望明月光照千里,照不见归家路,不免叹息,又到廊下,驻足暗思,谁知才站定,背后一扇窗子“啪”的一声开了,一个低沉而迅捷的声音说道:“什么人?”她吓得魂不附体,转身一看,却是许焕平披着衣裳立在窗后,衣袖不住摇摆着。她叹了一声道:“许相公,你吓我一跳。”
他也尴尬起来,道:“先父素有多疑病,故而学生也时常警惕,已过三更了,小姐为何还不歇息呢?”
云介道:“不是我看不起许相公,只是忧虑难平,又有择床的毛病,故而不能安歇。你也早些休息吧,我也去了。”
“小姐放心,许某早有对策。好,你去歇息吧。”许焕平说着,轻轻合上窗,云介心中却顿生疑虑,许焕平是个文弱书生,可他方才那副模样,俨然像个身穿寿衣的鬼,开窗之迅猛,也是她没想到的,恰便似离弦之箭,引得衣袖因风而舞,令人生寒。但转念一想,许是自己不曾看清,才有这一吓,于是不再多想了。
清晨,许焕平洗漱才罢,云介就踏进门来了。许焕平道:“噢,小姐来了。您起得真早,可用过早饭么?”
云介道:“吃过了,你还不曾吃吧,那我等等再来。”
“不妨,学生先吐为快,也叫小姐放心。”于是招呼她到堂上茶几边坐下,开言道:“小姐家家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