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并非他不想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罢了,毕竟那些事情与他们拿到信号泵,以及逃去皋戌的计划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些都是他自己心有郁结,耿耿于怀罢了。
说到底都是些没用的情绪。
可大概是相处的时间多了,齐德隆好似能从他的脸上读到什么一样,骁粤才一想到祁宸,齐德隆就道:“我今天下午可听到一个关于你的流言,府里的厨娘丫鬟们唠得热火朝天,你猜他们说什么?”
骁粤并不意外,像他这种身份,在信王府早就风云人物了,没人议论他反而不正常。
他平静道:“他们都说什么?”
齐德隆一脸八卦:“他们说你和信王圆房了。”
??
骁粤眉心一拧。
齐德隆继续道:“他们说你和信王在房间里打得火热,本想进房去添酒的下人听到动静都不敢进门。”
骁粤就知道!
果然是那天晚上,可是什么叫打得火热?他们明明就是自吵架,而且祁宸从头到尾的语气都是那么凶,那些人是耳背听不出来?
齐德隆从骁粤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不悦,赶紧转圜道:“当然,我是肯定不会相信这些风言风语,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叶钊,怎么可能跟那个信王有那什么不可描述的纠葛,所以我帮你臭骂了他们一顿,仗义吧?”
看着齐德隆自鸣得意的脸,骁粤点了点头。
齐德隆继续连珠炮:“这些人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你要是跟那祁宸有那什么,他至于这么长时间不理你吗?你看看这都多少天了,天都凉了,也没人给咱们多添点儿被褥什么的,连杂役房的仆人都开始烤炭火了,咱们连点碳灰都没闻到,你但凡得宠一点也不至于这么造孽!”
骁粤听着他的吐槽,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看来祁宸是真的生气了。
也许这样也好吧,骁粤总觉得跟祁宸在一起特别容易发生意外,也很容易被他左右情绪,虽然他还未丧失判断能力,但每次跟祁宸不欢而散之后,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对了,这位郎艳独绝的美男子!”齐德隆就像一个打开的话匣子,朝骁粤比划了一个“做掉”的手势,“你说祁宸这么好色,你不如就牺牲一下,色诱他!搞不好咱们还能顿顿美味珍馐,享受享受这古代皇家人的奢华待遇。”
色诱?
骁粤眼波淡淡地看着他:“如何色诱?”
他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色诱祁宸,而是想看看齐德隆到底还能想出什么幺蛾子。
齐德隆还以为骁粤真的不解风情,露出了一个你怎么这么笨呐的表情:“哎呀,这个东西我一大男人也不好教你,待会儿廊坊里面肯定有很多花魁男ji,你好好学着点儿。”
齐德隆还真的想卖友求荣了,说得一本正经。
骁粤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说什么,马车忽然一个急刹。
伴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齐德隆和骁粤险些被惯性甩出去。
“死丫头你刹车的时候你能不能说一声!谋杀啊!?”齐德隆手忙脚乱地抓住坐凳才勉强坐稳,顿时大呼。
门缝外传来了储玉紧绷严肃的声音——
“前方是信王的游行军。”
??信王?
——游行??
“卧槽?”齐德隆的屁股腾地从凳上弹起,把脑袋从车窗里伸了出去:“我的亲娘勒……”
第38章 第三卷 · 出帷含态笑相迎(8)
骁粤也掀开窗帘,他们的马车已经越过了灯火辉煌的街拐角,就在此时,无数百姓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涌聚而来,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
脚步声如万马奔腾,八面席卷长街,给人一种被千军万马围剿的错觉,骁粤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混杂着整片街头震彻云霄的人声物声,天空之上“砰”地一声,炸响了满城璀璨的烟花,郦都城一时间被渲染出万紫千红,恍若白昼。
顶着满城的欢呼,街尽头的拐角处,祁宸的马队已经拐过来了。
骁粤一眼就从开道的一行高头大马中看到了祁宸。
他穿着严谨华贵朝服,佩着点翠紫金冠,浑身都流淌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尊贵冷傲,身后是铁甲加身的游行军队,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浩浩荡荡地从街拐角不断涌现,仿佛无穷无尽。
纤夫的整齐震天的呐喊声逐渐清晰,在千兵开道的盛况下,数百名赤身裸臂的纤夫拉着巨大的龙身旱船,缓缓出现在视野中。
万民齐齐跪地,仰视天威,高耸巍峨的佛像金身睥睨着苍生,在万艳灯火下普光熠熠,威严夺目,在纤夫们整齐划一的口令声中,享受着万民的欢呼与朝拜。
骁粤的马车在这样的环境下,格外放肆扎眼,骁粤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脑袋缩回车里,对储玉说快:“掉头快!”
可这显然来不及了,在他探着脑袋发呆的时候,祁宸就已经注意到了前方的这辆马车,也注意到了他的那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