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江辞准离群之后,便径直回了江家,“荆越将军府”五个大字乃是先帝亲笔所书,龙飞凤舞,气势非凡。
奈何如今这雕金画银的牌匾之前门可罗雀,萧条冷落,便是连个看守都没有,江辞准进门直至内院才碰上在府里几十年的老管家江恒。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见是江辞准,江恒忙丢下扫帚迎上前来。
“恒叔,我哥呢?”江辞准早知半月前江於洗便开始遣散家奴,只是如今亲眼得见,与书信寥寥数语还是大不相同。
江恒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焦急道:“小姐你不该回来,你既已入宫为妃,便是皇家人,此等大罪决计牵连不到你头上,怎么还回来趟这浑水?”
江辞准闻言笑了笑,已知江於洗什么都没告诉恒叔,便问:“如今江家树倒猢狲散,恒叔怎么还留在这里?”
“小姐说笑了,”江恒叹息一声,道,“老奴自小便是在府里打杂的,小时候服侍老太爷,长大了服侍老爷,现在服侍少爷小姐,哪里还有别的去处呢?况且少爷现在身边也离不得人。”
江辞准深施一礼:“恒叔忠心,江辞准铭感五内。兄长此后,还要托您照顾。”
“使不得使不得。”江恒忙来扶她,“哪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道理?这怎么使得。”
“恒叔,是谁来了?”江恒身后书房传来一道熟悉的青年声音,只是远不比曾经意气风发。
哄了江恒暂离,江辞准才推门而入:“数月不见,大哥怎么也不去城门口迎接小妹?”
“是你?”房间里的人之瞟了她一眼,便别开目光。
书房昏暗,门窗紧闭,室内闷着一股子书卷腐朽的气息,被炭盆蒸腾得越发憋闷。江於洗便窝在书案之后,案上放着一只酒壶,也不知空了多久。
被无视,江辞准也不着恼:“我原以为,大哥此时应更狼狈些的。”
“已成定局,忧虑也是无用。”江於洗回眸看她,一双眼在昏暗之中寒光依旧,“便是去摇尾乞怜,便能逃得一命?”
“旁人不去是等死,去是畏死。”江辞准闻言低笑,道,“我却知道,大哥不敢去,才是怕了世叔,左相前往反而是从容赴死。”
“你!”江於洗此时气势已颓,气头才起不过三分便泄了,“罢了,随你怎么说。”
江辞准自顾自上前,坐在江於洗对面:“大哥可是怪我当日携显帝潜逃?”
江於洗只是自嘲一笑:“你从小便是个有主意的,良禽择木而栖,能逃得性命自然是好,我不怪你。”
“啪!”江辞准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反手便是一巴掌,“蠢货!”
“……”
“你真当这三个月击败你们全凭一个宋丘仪?你真当我与显帝这三个月都是在逃命?”还不等江於洗回过神来,江辞准已经骂开了,“你这样的脑子还敢造反?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当初绑了显帝离开,要不是我这几个月让淬刃他们暗中布置,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要不了三日,你们就都会被显帝屠戮殆尽。”
“……小辞,你的意思是?”江於洗勉强跟上了妹妹的话,三月来的情景在眼前闪过,曾经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逐渐连成一线。
“若不是我这三月来囚着显帝,朝堂群龙无首,你们还真以为能活这么久?”江辞准嗤笑一声,道,“我早告诫过你,不要痴心妄想,可惜三个月来全不见你有收手的意图。大哥,便是亲生妹妹也是会失望的。”
江於洗终于露出几分迷茫的神色来:“这我便想不明白了,小辞你究竟站在谁那边?”
“在你们眼中,我江辞准就是个棋子儿,只能选一边站。世叔如此,你也是一样。”江辞准无奈摇了摇头,“男人啊。”
“罢了。”江辞准站起身来,拂袖向门口行去,“我已让恒叔去收拾细软,你们现在便出城去吧。从此之后,你我兄妹,一刀两断,世上再无江於洗。”
“若是再让我得知你以江於洗之名行走……”江辞准停步,回眸看他,眼神无悲无喜,“我亲自杀你。”
“小姐,有客来。”门外突然传来江恒的声音。
“哦?”江辞准推门而出,独留江於洗一人在书房,“这种时候还有人来拜访?”
江恒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正背在肩头,见江辞准出来,面露难色,道:“左相大人求见小姐,已等在正厅了。”
“这倒有趣了。”江辞准一挑眉,已抬步向正厅走去,怀中摸出本交给雾分的显帝私印来,“拿着这个,带大哥出城吧。”
不理会江恒脸上的表情是何等复杂,江辞准已经三折两折来到正厅门前。
“左相前来,江府蓬荜生辉,招待不周还望见谅。”不及门口,江辞准已高声迎道。
闻声背对房门的左相程瓴也从画卷上收回视线,转身看向江辞准:“前朝名家张雨阳工笔俱佳,这幅《百岁司春轴》更是其中翘楚,当真是百看不厌。”
“左相过奖。”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