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帝若是走出牢房便会发现,此处根本不是江家府邸别院,早已离京城百里不止,四周更是没有一个守卫。
江辞准拾阶而上,淬刃早已等在地牢出口,手中捧着一页信纸:“主人,淬刃以将主人写明之处打探清楚,地图描绘完毕,原物奉还。”
“乖。”江辞准奖励狗狗一般揉乱淬刃的短发,从他手中接过信纸,内力席卷,将之化为碎屑,“起来吧。你说探遍这所有的地方,要多久?”
“三个月。”淬刃不假思索道。
“一路游山玩水呢?”江辞准又问。
“半年有余。”依旧是干脆利落的回答。
江辞准脚步一顿,回头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从小便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叹了口气:“你这么不解风情,我倒要怀疑你说喜欢我是真还是假了。”
小侍卫闻言却眼见地慌了,语气急促许多:“淬刃对主人绝无虚言!”便是这话说的也是刻板得厉害,若非江辞准早对他心知肚明,断然看不出他的变化来。
“罢了罢了,逗你而已。”江辞准笑一声,摆了摆手,继续向主屋走去。
地牢之上只是一方异常普通的院落,外面看起来与寻常作坊别无二致,高墙大门,内里却只有两间小舍。
一间自然是库仓直通地牢,另一间则是卧房,只是现在除了里间备了床铺与简单的应用之物,外间空旷得很,除了一张桌子便只有正对大门的地图,便是江府里藏的都未必有这Jing细,新墨未干,正是淬刃连夜绘制的。
江辞准面对地图坐上长桌,对着淬刃一扬下巴,道:“标出来吧。”
淬刃却没有动,迟疑片刻道:“......主人,你受伤了。”
江辞准一愣,揉了揉渗血的肩膀,忍不住笑了,向来只听命令不多说一句的暗卫竟然会选择先关心她而不是执行命令:“没什么。”
淬刃抿了抿唇,不敢再多说:“是。”应一声,从怀中抽出炭笔,走上前去,在地图上标出江辞准之前写给他的一串地名。
看着淬刃细心地标注出路线,江辞准将之全部记在脑中,肩膀的伤口这才开始疼起来,便一边看着,一边解开半边衣袖,为自己疗伤。
待淬刃回头,见到的便是主人衣衫半褪,专注盯着地图的模样,只是这般场景他早已见怪不怪,眼神都未曾停留,径直站回原位。
他明白的,主人对他不设防,并非因为对他存了什么心思,只是习惯了将他当做一把刀、一件好用的工具,之前吻他也是给旁人看的而已,谁也不会对死物用心。
“嗯,记住了。”江辞准很快便点了点头。
淬刃立即走上前去,取出火折子将之付之一炬,半点没有迟疑,眼神也与方才绘图时的专注判若两人。
江辞准从桌子上跳将下来,背下地图之后便再不曾向其上多看一眼,随口问道:“哥哥那边怎么样?”
淬刃确认地图全部焚毁之后,便追上江辞准的脚步:“家主埋怨主人擅自更改计划,留显帝一命,为儿女情长不顾全大局......”
“行了行了,就没两句新鲜的。”江辞准烦躁地撇了撇嘴,“他还真以为凭着转斗和北虞那帮人就能杀了世叔?若非我带世叔离去,京城群龙无首,他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真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狡兔死走狗烹,显帝一死,我就没用了。到时候我这个唯一知道埋雪蛊的人定会被灭口。皇权啊,真的能扭曲一个人到如此地步。”江辞准嗤笑一声,推开内室的门,“他不是想闹吗?就让他闹去,我倒要看看他江於洗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被那群老东西Cao控还不自知的蠢货。”
“行了,你先回去吧,有事风别会联系你的。”江辞准伸了个懒腰,道,“我困了,先睡一觉。”
“是。”淬刃应一声,转瞬消失了。
然而江辞准却没有迈进房间,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这追得够紧啊。”
“这小侍卫也真放心你,就这么走了?”空气中竟然真响起一个声音,江辞准回头看去,已有一人立在烧毁的地图之前,似是十分认真地看着那片焦痕。
来人一身乌金雪银织就的鹤氅裘,无风自动,飘然若神,回过头来也是张清俊无尘谪仙一般的脸,看起来三十岁不到,已是须发皆白,双眼却黑得夺目。
“淬刃旁的好处没有,从不多问这一点倒是深得我心。”美人当前,江辞准只恍若未见,还有闲心反呛他一句。
这谪仙笑若微风拂面,声如昆山玉碎,近乎要晃瞎了江辞准的眼:“老朽却偏要多问,你对那小侍卫所说的,可有三成真话不曾?”
江辞准翻了个白眼:“这就用不着您老瞎Cao心了,是非叟前辈。”
“世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是非叟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对那老皇帝一口一个世叔叫得开心,老朽也与你父交情不浅,怎的不叫声世叔听听?”
江辞准不得不承认,这人真是一等一的妖孽,她两辈子见过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