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别院里,刚刚晨曦初绽,秋延年便醒了,这是打小的习惯。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娄玄览坐在自己的床头,知晓自己昨晚必定乱来了,没有陪伴友人,醉酒不说,想必添了麻烦。
娄玄览的俊颜肃穆,略带些疲倦的样子,此刻仿佛在小憩。
秋延年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但是今日浑身酸软脱力,整个人软软绵绵的窝在被窝里缩了一会儿。
这种感觉比被柳丝悬拖去推拿还难受,浑身的皮rou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懒怠,尤其是后腰,使不上劲,一使劲便酸酸软软酥酥麻麻,腿根也有一些不适,不过相比之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秋延年估计着自己喝酒喝得昏过去了,不知道干了甚糊涂事,平白遭罪,便缓缓坐起来解了自己的亵衣亵裤查看,胯下自然是没有什么的,可是背后全然是看不清的。
自惭于外貌,室内没有能够映身的铜镜,秋延年只能下意识扒拉自己的的后背,想瞧瞧究竟何处磕碰了。
“别瞧了别瞧了,仅有两个手印。”娄玄览此刻醒了,“还是你方才抓住来的。”
秋延年见娄玄览醒了,心中有些忐忑,又是被友人带回来的,醉过去了意识全无,不晓得有没有说胡话。故试探性地问:“真正不胜酒力,辜负了此行……不知我醉后可否有冒犯之处?”
“有,”娄玄览点头。
“好友将在下去年酿的最好的一批醉花Yin糟蹋干净了,若想再饮只能重新酿了。”
秋延年连忙作揖抱歉:“实在对不住,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一定……”
“怎这样憨,在下说笑的。”娄玄览虚虚扶了一下秋延年,“我一回舱便见的你醉熏熏地卧在桌角边,衣服滚得乱七八糟,缚得气息微弱。东西都倒腾得横七竖八,还以为进了什么贼人。”
“对不住,我不知自己酒力深浅,贪杯了……”秋延年脸上微微发热,这样来说自己是失礼的一方,怎样讲都是自己请别人同游的,反而自顾自昏醉过去了,“下回不饮酒了,在下亲自煮茶招待。”
娄玄览点点头,是赞许的样子:“可。”
又道:“你感觉如何?宿醉了一宿,人也不安分……”
“只是有些头昏脱力,后腰也兴许是没睡好,拉伤了,别的倒也无事。”
“那便好,我看你衣服也全都被酒水打shi了,夜凉的,虽然及时给你换了,但莫要伤了风寒。”
秋延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净清爽……哎,今后还是少饮酒。
随后娄玄览又嘱咐了几句,有事离开了。
秋延年瞧着友人直到临走了如常,自己应当是没有说什么错话,安下心来。
昏昏地休息了片刻,脑袋清醒了就起来更衣梳洗,绾好头发后,饮了药汤。取出了一套瓷制茶具,竟是开了片的冰裂纹样,不过并非哥窑出品,纯粹是因为一次与柳丝悬置气疏忽而造,秋延年又舍不得扔了,最后将遣人将其全造成了冰裂纹样。
秋延年取了矮桌竹席,铺在了临近院落水潭边私建的木质台子,自若地摆好茶席,摆上了香炉,轻烟袅袅,衬得秋延年仿若不似在人境。
秋延年将茶具一一摆开。
大小高低不同的茶具似随意摆放,却又错落有致,严谨又似主人,别有一番美感。
秋延年点了古拙的风炉,放上了一把母亲生前最钟爱的一把银壶。
秋延年保管得很好,这银壶并不见蒙尘,为这古拙素雅的茶席添了亮色。
风带了的寒气,抚过竹林,涤荡人心,竹叶沙沙作响,水也滚起,咕噜声音没有半分燥意,秋延年是准备等柳丝悬过来,所以准备大口的茶碗。
察觉风声有异,秋延年,放下茶具,分了神,本以为是柳丝悬来了。
可回头一看原来是秋家家主,他的父亲——秋逸景。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看样子是观察了他已有一段时间了。
秋延年颔首道了一声:“父亲。”
秋逸景“嗯。”了一声,自顾地坐到了客席。
“今日得空便过来看看你。”
“那我为父亲泡一杯茶罢。“
秋延年用茶则取了碧螺春,给柳丝悬准备的茶碗推到一边。
“行茶注点,如人饮水,各有异趣。”观茶人行茶确实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
秋延年打开了木质茶盒,用茶则取了一些备在一旁,清洗了茶具,又用水温了大小茶具。
秋延年动作行云流水却不显油滑,指尖运气稳当,尽管这套动作已经运使得十分熟练,但于细微之处,仍可见由敬意带来的几分涩意。
秋逸景心中不住赞叹,熟事茶但不自骄,仍有赤子之心,动作之间丝毫不见常年事茶者的匠气,心思纯然却颇有大家风范,茶汤未至,单观秋延年此时身姿,便隐隐可想此人必然为茶道有成。
秋逸景疑惑更深,他自然知道外界传言的秋家纨绔子实是名不副实,但却不为秋延年多加辩白,